间做出的事!
拳头微微握起,乐亦闭上眼。
游黎,你究竟想怎样?
游黎并没发现乐亦没睡着,像个在大漠里走失了的旅行者低头坐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第一次知道首扬喜欢顾知航的时候,他嫉恨得要疯了,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一夜,首扬因为顾知航而露出的一颦一笑都成了凌迟他心脏的刀,痛得他想杀了那个叫顾知航的男人!
可当他知道乐亦竟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东都时,游黎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尤其当方书华告诉他,乐亦决定接受他的助理时,游黎更是从没有过的恐慌,他根本想不起那个助理是男还是女,他只想问问乐亦——他不是爱他的么?他明明说过爱他!怎么可以不爱了?!
游黎的身体被夜浸得冰凉,坐在地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从不知道,放下喜欢自己的人竟比放下自己喜欢的人更难!
“黎,我的催眠术一定会无人能及的!所以你好歹露个笑脸鼓励一下?”
——那时候的乐亦还是个和他一样的毛头小子,却不再害怕他的冷脸,充当他和首扬三个人之中的活宝。
“黎!看!今天我弄到一万块!咱们可以吃顿好的!扬呢?走!咱们买海鲜!买鲍鱼!我给你们做大餐!”
——那时候的他们简简单单,他忘不了乐亦成功骗到第一笔“巨款”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了的桃花眼。
“扬!坚持住!不会有事的!……不准睡!不准睡!马上就找到那个叫邵文的医生了!马上就找到了!”
——首扬为了救他们,中了五枪,枪枪要害!游黎当时死的心都要有了!可后来每次回想起来,印象最深刻的竟是同样中枪了的乐亦拖着血淋淋的半边身子和游黎背着首扬疯跑着去找仅一面之缘的邵文,那是游黎第一次见乐亦哭!即便差点被自己掐死都没哭的乐亦那次的恐惧是从心底散发出来,也就是那次开始,游黎误以为他也喜欢首扬。
“黎!黎!看到没?看到没?!扬笑了!扬真的笑了!我就说我一定能治好扬!我一定能治好他!……扬!再笑一个给我们看看!……宝贝儿再笑一个嘛!这么个大美人儿不笑太可惜……啊!……宝贝儿——干嘛踹人家?”
——他为首扬治疗自闭症,直到第三个阶段,首扬才露出这么多年的第一个笑!游黎记得当时他的心差点跳出胸腔,记得他们这群刚刚有些起色的混混头目们惊艳惊喜得几乎要蹦着狂欢。可这么多年过去,再想起当时,深深刻在他心底的除了首扬看到乐亦滑稽样儿时风轻云淡的一抹浅笑,竟只剩下乐亦当时欣喜若狂的脸!
“黎,扬这混蛋!居然叫我、姨妈?我哪里像姨妈?人家哪里像姨妈?不就是为你们这群混蛋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怎么能叫人家姨妈?伤心了!亲爱的黎来安慰一下!……啊!黎!你、你也变坏了!也学扬那家伙踹人家……”
——整个TOP,只有乐亦最会耍宝!不管在哪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乐亦在,TOP总会有笑声,可游黎却不知道,乐亦在笑着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时,心里是不是也像他的脸一样明媚。
“黎是男人怎么了?老子就喜欢上一个男人了!谁规定咱们TOP只能有他一个gay?老子就是爱上他了!老子知道他爱的是扬,老子不在乎!”
——游黎第一次知道一向爱耍宝、整天一副小媳妇儿样的乐亦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是无意间听到陈东阳和乐亦的谈话,那也是游黎第一次知道,乐亦,那个一直被他看成情敌的家伙,真正爱的人竟然是自己!
……
游黎把头深深埋进两臂之间。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贪心了?
他爱扬,爱那个改变他一生、主宰他一生的男人!可他什么时候竟对另一个男人也这么放不下?
游黎一直都知道乐亦在自己心里的不同,乐亦爱他,爱到让他心疼!他心疼这个跟自己一样爱上一个不会回头的人的男人!可他却不知道,将这份心疼抽离,剩下的究竟是什么。
时间慢得像静止一般,时间又快得仿佛不过一个弹指。
天快亮了,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和地上连呼吸都压抑的男人一躺一坐,谁都不发出一丝声响。
终于,游黎慢慢抬起头,无声地站起身,看着床上依然“睡得很熟”的男人,轻轻伸出手。
乐亦的呼吸不自觉清浅一分。
可伸向自己的那只手却只是轻柔地将他脸上的乱发拨开。
乐亦从不知道,游黎对除了首扬之外的人,竟也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房门被无声关上的一刻,乐亦张开眼。
房间依然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唇角慢慢浮起一抹苦笑,乐亦闭上眼。
游黎,假如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假如我没有放开你接受其他人,你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我?
天亮后,一切都是平静如常的模样。
“丹?丹?”
“嗯?……哦,西美,有事?”
西美·雷蒙丝有些奇怪,一天了,乐亦时不时走神儿,明显有心事,“丹,你没事吧?”
乐亦唇角的笑像往常一样风情,“没什么,大概晚上没休息好。”
西美·雷蒙丝看了看他,没说话。她听得出乐亦的敷衍,他的私生活是什么样,西美·雷蒙丝从来不知道。可她却偶尔撞见过乐亦打电话的模样,那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她从不知道乐亦还能有那样明媚张扬、笑颜如花的一面,这让西美·雷蒙丝心中很有些不舒服。
“西美,陪我出去走走吧?”
西美·雷蒙丝一愣,顿时双眼明亮得几乎要放出光来,面上却是一如既往地稳重矜持,“好的,稍等我一下。”
浪漫的法国餐厅里播放着“浪漫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精选辑《星空》。
乐亦并不是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
TOP这群人,有艺术细胞的没几个,乐亦很明显不在这几个有艺术细胞之列,但陈东阳却是其中的引导者。陈东阳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经常弹奏他的曲子,耳目渲染,乐亦他们被训练得听到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就不由自主地要跟着哼哼了。
作为曾经大家阔少的陈东阳自幼弹钢琴,演奏起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子几乎与原版相差无几。东都这群“饱受摧残”的可怜鬼对钢琴尤其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琴曲几乎到了敬而远之的地步。
可在这遥远的法国餐厅,乐亦第一次觉得,原来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竟这么亲切。他甚至看到陈东阳正在琴房疯狂地弹奏着那架价值不菲的黑色钢琴,一脸玩世不恭,更甚至能看清陈东阳那熟悉得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的嚣张表情!
“丹?”西美·雷蒙丝看着明显又在走神的乐亦,忍不住有些担忧,“丹?你没事吧?”
乐亦回过神,歉意地笑笑,“抱歉,想起一个朋友。”
西美·雷蒙丝心中动了一动,“你这个朋友,跟你的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乐亦弯了弯唇角,“的确不错。我那群朋友,关系都不是能用‘不错’两个字能形容的。”
是的,他们的交情全都是硬过命的,怎么能仅仅用“不错”来说?
西美·雷蒙丝的眼神晃了一下,“你的朋友,是不是也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
乐亦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岂止是喜欢?他简直要为理查德·克莱德曼疯狂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每首曲子他都会弹,每天练琴的曲子至少有一半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作品,后来害得我们听到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音乐条件反射地认为又是东阳那家伙在‘祸害’我们的耳膜。”
话虽然都是在损他的朋友,可西美·雷蒙丝却没忽略乐亦脸上只有在用汉语接电话时才有的宠溺亲切,不由得心里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乐亦没注意到西美·雷蒙丝的低落,“西美,怎么不吃?”
西美·雷蒙丝勉强笑笑,佯装有些不好意思,“我都不怎么会吃法国菜,法国的礼仪好复杂。”
乐亦笑了,“没关系。就我们两个,又没有外人,不用太过讲究。”
西美·雷蒙丝微低头抿抿唇,“丹在进餐时,不管哪一国的礼仪都很熟练,我学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
“熟能生巧。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会,不过我那群朋友里恰好有一个是我们的‘国际礼仪智能机’,我们全是被那家伙逼出来的。”
没错,比礼仪,比绅士,整个TOP谁能和邵文相提并论?
当然现在不同了,尽管邵文是个绝对的绅士,可在顾知航这个赫赫有名的“英皇白金骑士”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只不过——乐亦的眼神闪过一抹期待,扬那家伙能把顾知航这个能以一当百的彪悍家伙骗进TOP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