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等一个人（上）_第四章 最清晰的声音

不敢上前去打扰他。

    叶婉珠在总监的指引下，终于来到了总裁办公室，虽然她在路上想起了关于手机的事情，可眼前最最紧要的事情，是把《绝恋》的合同签下来。

    站在总裁办公室宽大的门前，叶婉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便推门进去了。

    总裁办公室比她想象的要大了很多，是里外两间的套间，铺着名贵的地毯，而无论是窗帘的颜色，还是沙发的质感，都能看得出主人的品位与挑剔的眼光。叶婉珠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着的那双球鞋，为了方便舒适，她平日里穿惯了这样的鞋，可此时踩在这样名贵漂亮的地毯上，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就应该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再出来了，她虽然算不得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倒饬倒饬也是能够加不少分的那种类型。想到这里，她连忙拨弄了一下刘海，又把柔顺及腰的长发理了理，准备好笑容，走进了里间。

    梁冰正坐在红木的办公桌前看文件，见叶婉珠进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的神情，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冰冷地说道：“叶小姐，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和你的工作性质是不一样的，你作为编剧，可能习惯了没有时间概念，而我却是分秒必争的。”

    叶婉珠被说得哑口无言，好像距上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批评她还是在大学时代了，可迟到的确是她的错，只好点了点头，“对不起，梁总，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梁冰见她的态度还算可以，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从桌子上拿出了《绝恋》的剧本，淡淡地扫了一眼封面，“我听曾玉说，《绝恋》的创意其实是你想出来的？”

    叶婉珠笑了笑，“是啊，我和曾玉上大学时，她对我杜撰出来的这篇故事很感兴趣，当时只有大纲，便交给她去写，我们两个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想剧情，也没想过当年的一篇散稿，会被您看中。”

    梁冰清了清嗓子，对叶婉珠的回答很不满意，叶婉珠却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傻傻冲梁冰笑着，还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看她这个样子，梁冰有些无可奈何，她见过很多编剧，还没有谁会像叶婉珠这样，还保留着大学时代的孩子气与青涩，嗯，青涩是比较和谐的说话，用时下的话来讲，这个女孩子，简直就是逗逼一枚。

    不过，一想到《绝恋》的创意是她成就的，梁冰又觉得十分惜才，现在像她这样能拿出真正好作品的编剧不多了，性格怎样与她无关，拿得出优秀的作品才是王道，这不是因为她的年轻所以能够被忽略的。所以，再看向叶婉珠时，梁冰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推到叶婉珠的面前。

    “如果你觉得费用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在合同上签字吧，这部剧拖了太久，要尽快开始。”梁冰的脸色虽然缓和了很多，可语气依旧高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身为编剧，要知道日后的职责，每日都要待在剧组里，这部剧的改编，是边拍边改，你还年轻，在片场要多向导演还有主演请教。”

    叶婉珠连忙点了点头，接过合同匆匆地扫了一眼，便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反正这样的合约曾玉签过了，她不过是修改而已，不会有什么偏差。刚放下笔，叶婉珠无意中看到最后一条约定，说演员人选是由梁冰决定的。虽然这样的约定合情合理，叶婉珠却还是想要问一问，究竟演男主角的是不是伍卓轩。

    正想问出口，此时梁冰的手机响了，她一边接电话，一边把叶婉珠面前的合同收起来，叶婉珠也没有好意思再问出口，见梁冰还在继续电话，便向她比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转身拿着属于她的那份合同离开了。

    公司二楼，有专门提供内部人员使用的美容部门，这里是明星云集的地方，自然也会拥有最顶级的服务，只要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凭借员工卡，去享受免费的顶极美容项目。

    而周园在艾柯公司工作了很多年，能去二楼做美容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今天被秦彦和苏曼妮的事情，气得只觉得生出了不少皱纹，便赌气跑下来放松放松，给自己放一会儿假，反正秦彦人在公司，还能把天给捅破了吗？

    只是，她天生便是劳碌的命，刚做完脸部护理，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周园闭着眼睛，接起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温厚好听的声音，“是我，沈益嘉。”

    “沈总？”周园睁开眼睛，从柔软的沙发上坐了起来，声音也柔和了很多，“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问一问，我给你推荐的那个珠珠，她有没有和你们签约？”

    周园在业内人脉很广，是最具专业素养的职业经纪人，沈益嘉曾经几次三番地想把她挖角到自己的星辉公司，可无奈周园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带了秦彦之后，便再没有心思换其他的艺人，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沈益嘉开出的优渥条件。倒是一来二去的，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周园觉得有些奇怪，沈益嘉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叶婉珠，可为什么会对她的事情如此关心？还积极地把她的剧本推荐给了艾柯公司。

    “沈总，恕我直言，既然您这样看重珠珠，又是爱才之人，为什么不把她招至您的旗下呢？”周园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对面的沈益嘉却笑了，带着一丝无奈的口气回答她，“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曾经屡次找人和她接触，她却说好的作品只会签给你们艾柯公司，我看她如此执着，倒也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姑娘，所以才会拜托你！”

    周园默默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听说今天她会来公司签合同，我去看看她来了没有。”

    挂掉电话，周园拉开厚重的丝绒窗帘看了看外面明媚的蓝天，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享受了片刻的宁静之后，她又得回去看着她家的那位秦大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自己的话和苏曼妮那种专门靠传绯闻出名的二线小明星断绝关系，如果还没有，那她又要化身女战士，坚决抵制这两个人的不当行为了。

    对着那美好的阳光深深地叹了口气，周园的全身又像是充满了能量一般，扯下还围在身上的毛巾，拨弄了几下卷曲的长发，挽起小包，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电梯口，周园便看到了被总监陪在身边的叶婉珠，她连忙走过去，和总监打了声招呼，然后很有礼貌地对叶婉珠说道：“叶小姐，我们能谈一谈吗？”

    叶婉珠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园，并不认得她，但是见总监对她的态度，想必也是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且也是亲切优雅的模样，暗自感叹着原来艾柯公司的美女还真是不少。她跟着周园坐电梯来到了六楼。

    周园把叶婉珠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请她坐下。

    看着自己面前这位清汤挂面打扮的女孩，还背着一只双肩背包，一副学生气的样子，让人一时间没有办法把她和那个能写出犀利文字的珠珠联系起来。不过，叶婉珠生得真是好看，尤其是身上有一种气质，呆呆的，傻傻的，却又是清淡温暖的，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就算是粉黛未施，穿着极普通的衬衫和裙子，也强过公司里那些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明星。

    “我非常喜欢你的文章。”周园为她倒了杯水，真诚地说道，“我可是你的忠实读者，你的每一篇作品，我都读过！”

    叶婉珠有些受宠若惊，原本以为这位美女姐姐带她来这里，是要商讨关于《绝恋》剧本的事情，毕竟这是她来艾柯的目的，可她竟然带着一些赞许甚至是崇拜的目光告诉自己，她喜欢自己的文章？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种飘飘然的感觉，让叶婉珠心满意足。她不是没有被读者崇拜过，周园却似乎有些不同，被这样温婉的气质美女夸赞，这种FEEL，绝对的倍儿爽。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周园双手合十，带着期盼的小眼神，看着叶婉珠。

    叶婉珠从来不知道有人要签名会要得这样好看动人的，心都要化了，何况，很多人来艾柯公司都是来找明星要签名的，而她却能给艾柯的人签名，这是多么无与伦比的荣耀，叶婉珠连忙从包包里翻出一支笔，“要签哪里？”

    周园也不客气，当时便豪迈地捋起一只衣袖，露出胳膊，“就签这里吧！”

    叶婉珠郑重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她把自己的名字签得中规中距的，估计没有什么人会发现，这是依照伍卓轩的仿宋体签的，也是她多年来的习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恨不能连他的一切都要模仿。

    “叶小姐今天是来签合同的吗？”周园看到她包里的合约，问道。

    “是的，刚和梁总谈过。”叶婉珠点了点头，“我想，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次机会与挑战。”

    “你知道吗，编剧雨彤找梁总谈过很多次了，想要接这部剧的剧本修改，所以，如果你不接这任务，公司就会安排雨彤负责。”周园耸了耸肩，毫不掩饰地说道，“你知道她那个人，脾气大得很，又不尊重原作者，如果把这部剧交给她，还不知道会改成什么样子呢！”

    叶婉珠简直爱死了性格如此直率可爱的周园，她也不喜欢雨彤，虽然没有见过她本人，可雨彤本人却是十分高调的，说话时的语气也十分轻狂，人前人后两个样子。前两年因为写了一本炙手可热的网络小说又被翻拍成电视剧所以一炮而红，之后便没有看到她再有什么好的作品问世，倒是关于各种新闻一把一把的，很明显是为了出风头。名气倒是累积了一些，可那些是做给不知情的人看的，在编剧这个圈子里，风评却并不太好。可叶婉珠虽然是个傻缺的性子，却从来不轻易说别人的不是，现在周园却把她心里所想的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叶婉珠这才想起两个人聊了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你是艾柯公司的人吗？负责什么项目呢？”

    “我叫周园，是秦彦的经纪人。”

    她的一句话让叶婉珠的笑容僵在了唇边，似乎每一次只要和秦彦沾上边的事情准没好结果，今天也一样，因为不小心打扰了他与女艺人缠绵，所以害得她迟到挨了梁总的训斥，现在好不容易认识一个能聊得来也自称是自己忠实读者的人，到头来却是秦彦的经纪人。

    老天，这样捉弄她真的好吗？叶婉珠无语问苍天。

    “怎么了？”她脸上定格的笑容让周园不解。

    叶婉珠伸出手，指了指贴在墙上的一张秦彦的海报，心中有一种十分不好的猜测想要得到证实，“你别告诉我，秦彦会是《绝恋》这部戏的男主角？”

    她期待着否定的答案，否则她的天空从此就会是一片灰暗了。可这世间的事情偏偏就是这样的狗血，你越怕什么，它就越来什么，周园在她期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你还不知道吗？”

    果然是！叶婉珠忿忿不平地想，第一个念头就是秦彦这厮又要糟蹋一部好作品，而这一次，可是她的心血，让她怎么会不觉得悲愤？第二个念头想到的是，如果秦彦是男主角，那么自己势必要和他待在一个剧组里同吃同住好几个月的时间，这简直就是人间悲剧好吗？她怀着所有美好的幻想与心愿，想着男主角一定会是伍卓轩的，两人或许可以朝夕相处，甚至日久生情，可半路又杀出一个秦彦来，这、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为什么不是伍卓轩？他最近不是有档期吗？”而且，这个角色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叶婉珠在心里默默地添了一句。

    周园哪里晓得她的心思，见她问了，也便不在意地答了，“不是档期的原因，而是伍卓轩决定要淡出荧屏了，他将来的重心，可能会转到幕后，会把机会让给公司里其他同样有实力又年轻的人。”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叶婉珠觉得刚才的悲愤又化成了哀伤，这么多年来，她每日都坚持写作，就是想要有朝一日，能让偶像扮演自己笔下的人物，可在她离成功就只差一步的时候，伍卓轩竟然就不等她了。

    她还是晚了一步吗？叶婉珠整个人都觉到木木的，又有些天旋地转一般。

    “你怎么了？”见到叶婉珠失神的模样，周园关切地问道。

    叶婉珠连忙摇了摇头，强作欢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意外罢了。”

    “我们家秦彦，可不比伍卓轩差呢，人长得帅，又专业、有演技！”说到这里，周园的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她一脸的骄傲表情，“目前的娱乐圈，风头最劲的可就是秦彦了，所以说，这部戏他接下来，对你，对他，那都是双赢的局面。”

    叶婉珠勉强冲着周园笑了笑，专业？他哪里专业了？看他的那个样子，泡妞倒是挺专业的。

    “不如，我带你去见见他！”周园说得兴起，便要拉叶婉珠起身。

    要想秦彦接下这部戏，叶婉珠可是她最重要的一张王牌。

    叶婉珠自然是不想去见秦彦的，连忙摇着双手连连婉拒，周园看着她如此急切不安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因为要看到秦彦而不好意思。平日里看过太多为了能够见一眼秦彦而做出疯狂行为的粉丝，叶婉珠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性子，内心里还是这样一个羞涩谦逊的人，更加喜欢她。

    任叶婉珠百般推辞，却还是敌不过周园的坚持，她觉得十分无奈，自己是真心不想要见到秦彦那个自大又臭屁的家伙好吗？为什么这年头说一句真话也没有人相信了，难道她就是长着一副违心的绿茶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