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实验

    客厅里的空调吹出凉丝丝的风，玻璃房门外，可以看到那棵王凯到现在也不知道名字的树。玻璃门挡住了凉气外泄，却没能挡住树上花朵的清香。

    王凯看看外面的树，又看向老板。就这么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良久，王凯忽然笑了。老板也跟着笑了。王凯起身，走到玻璃门边，推开门，感受着一股热浪。呆了呆，王凯回头，看着老板，问，“这树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老板抿着嘴巴，笑意盈盈，却不答话。

    王凯叹一口气，走出去，一直来到树下，仰头看着枝繁叶茂、花开似锦的树冠，咂舌，低声呢喃，道，“孩子跟谁姓啊？”说罢，毫无征兆的忽然笑了一声，又苦着脸，径直离开。

    老板走出来，看着王凯的背影，一只手轻抚着小腹，沉吟片刻，离开小院儿，看着王凯朝着员工宿舍走去，岔路上转弯，去了科研楼。

    午后，还不该是上班的时候，但科研楼里，吕秋医生已经在忙碌了。看到老板过来，吕秋也不理她，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一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下，看向老板，道，“再过两个小时，培养皿里的病毒，应该会有反应。推测的是否正确，又是否能有些一些收获，我也不能确定。”

    “几成把握？”

    吕秋苦笑，“你竟然这么问，科学实验这种事，不管几成，都是五五开。”

    老板一愣，失声而笑，“好吧。”

    吕秋笑笑，看着老板，视线落在老板的小腹上，问，“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老板道，“王凯的反应，剧烈了一些。”

    “剧烈？”吕秋想了想，道，“所谓剧烈，是因为要当爸爸很激动呢？还是……”

    “他什么也没问，很平静。”

    吕秋略一沉吟，点头道，“却是很剧烈啊。”

    老板应一声，走到培养皿旁边，看了一阵儿，道，“两个小时……很快。唉……”

    “怎么了？”

    “没什么。”

    “有话就说。”

    “有些发愁。”老板道，“有件事情，一直是我的心病，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吕秋沉吟良久，竟是叹气，“是活体实验的事情吧？”

    老板点头，道，“目前为止，病毒只对人类有效，而变身病毒，又只会对男人有效。所以，找小白鼠，还是猿类来实验，都是行不通的。”

    吕秋也没什么好办法，脸上多了一分忧色。“你怎么想的？”

    老板摇头道，“没什么好主意。只是以理性角度而言，最稳妥的，自然是让工厂里的员工来帮忙做实验。可问题是，有了理性，就失了人性。”看着吕秋，老板又道，“而且，真的那么做了，一定会有人有太多想法。”

    吕秋眉头微蹙，又闭上眼，道，“会有人认为，你收留她们，就是为了活体实验。可是……”吕秋拍了拍额头，“不经过活体实验，我们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解药。”

    老板叹气道，“我在想，要不要发布消息下去，看看有没有人会自愿来当这个小白鼠。嗯……可以给予一些好处。”

    吕秋苦笑，“未必有用。”

    “不然怎么办？”老板道，“这个问题，从我们落脚至此，我就一直在考虑，但一直都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有过最坏的打算，就是公布了这个消息之后，员工们会人人自危，然后开始想方设法的逃跑。或许，安保人员也会有唇亡齿寒的想法，也开始逃跑。到时候，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功亏一篑了。”

    吕秋沉默下来。

    ……

    陈沫来这里不久，工分挣得不算多，所以她的宿舍里的配置，属于“中配”。有一张软软的床垫，还有一台风扇。洗澡和如厕，需要去公用地方。这样的生活，对于一直锦衣玉食的陈沫而言，无疑非常凄惨。

    陈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抱怨道，“说了去你那里，非要在这里，热的跟狗一样。”

    王凯光着身子，躺在床头，嘴里叼着烟，看着陈沫，笑道，“经常吹空调不好。”

    “嘁。”

    “跟你说个事儿。”王凯道。

    “说啊。”

    “我……我要当爸爸了。”

    陈沫一愣，猛然转身，瞪着王凯，急道，“你疯了！不是跟你说别……”

    “嗐。”王凯打断了陈沫的话，“我没说你。嗯……严格说来，我要当爸爸，不等于你要做妈妈。”

    陈沫又愣了一下，看着王凯，忽然哼声一笑，道，“好嘛，你可真行！”说罢，转身往外走。

    “哎你等会儿。”

    “到点儿了，迟到要扣分的。”陈沫丢下一句话，带上门，步履匆匆的走了。

    王凯张着嘴巴，一句话没说出来，变作苦笑。抽一口烟，看看窗外刺眼的阳光，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沉沉睡去。

    傍晚时分，车间里收了工。陈沫推门进屋，看到呼呼大睡的王凯，不由苦笑。拿了饭盆，也不搭理他，又走了。吃饭的时候，秦晴说了要打牌，陈沫刚要答应，却又拒绝了，“不了，你们玩儿吧。我还有事儿。”

    陈沫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想着王凯有没有睡醒。其实王凯有没有睡醒，有没有离开，也不叫个事儿。那么在意做什么？陈沫自己问自己，却又招不到答案。

    回来的时候，开门的动静，惊醒了王凯。王凯伸着懒腰，问，“几点了？”

    “六点半。”陈沫把门反锁了，放下碗筷，来到床边坐下，换着拖鞋。“你睡了一下午啊？”

    “嗯。”王凯摸出一根烟点上，另一只手抓着陈沫的胳膊，把她拉了过来。陈沫急了，“别烧到我了。”说着，在王凯身边躺下，依偎在王凯臂弯里。“热死了。”

    王凯笑着低头，在陈沫唇上亲了一口，“还生气啊？”

    “嘁，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陈沫说罢，又苦笑起来，“我才发现，以前的我，是真的很无耻，很可恨啊。”

    “我跟你不同，我是被迫的。”王凯很委屈。

    又仰着脸，看着王凯，道，“得了便宜卖乖，就是你这样的。”

    王凯讪笑，掐灭了烟，起身穿衣服，“孩子他妈，是老板。今天下午她跟我说的，我当时都傻了。”

    陈沫看了一眼王凯，王凯也看着陈沫，两人的眼神在交汇的那一刹那，又不留痕迹的避开。陈沫道，“啧啧，这下，你的地位算是稳了。老板孩子他爸，地位超然啊。”

    “是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王凯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说真的，乍一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我竟然……竟然还有点儿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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