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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兰突然站了起来,样子很惊讶。“什么?你刚才说,他的哥哥是谁?”
严部长解释道:他的哥哥,祝建光,祝书记呀。
向兰重重地坐了下来。
严部长有点疑惑了:怎么啦,祝总,向院长不知道?
祝建平:我没说过。
严部长:祝总,上个月我还去那里探视了建光书记。他对我有恩,我会永远记着他。
祝建平:谢谢你记得他,但也用不着感恩。你的升迁是因为你自己的才能,而不是因为他的提拨。
严部长:哪里,千里马到处都是,而伯乐却很难遇见。
祝建平:这是个制度性缺陷,如果‘伯乐’是一种制度机制,人才就不愁没有前途。这好比‘反**’,如果不能落实为一种可操作的制度,我哥哥那样的悲剧就永远不能避免。
严部长:那倒也是。你哥哥在当市委书记以前,那都是君子风范,没有任何污点劣迹。可就是做了地方一把手之后,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唉,真是可惜,毁了一个人才。
祝建平:说来话长,也可能越说越复杂,并且说不清楚。恐怕你严部长的身份,有些话也不方便说啊,还是——
祝建平示意不要说下去了。
严部长:不,不啊。我认为,我们应该坦率承认,我们的制度文明,还处于不成熟的初级阶段。承认它,才能正视它,进而才能图新谋变,没必要遮掩。
祝建平:是啊,用经济学原理来分析,不成熟的制度运行起来,制度成本很高,耗费巨大,必然转嫁给底层民众承担。所以农民待遇长期被人为压低;所以造成高税负、高房价、高油价、高粮价等等等等。
严部长:你是搞经济的,善于经济学分析。我呢,学哲学的。跟你这么说吧:哲学本来是一湾清泉,把它搅浑就变成了政治;什么是改革?改革就是回归常识、重返常规!去除深奥晦涩的外表,所谓正本清源。
祝建平:太对了。比如土地,原本它就是一种自然资源,一个简单清楚的常识吧?但是,权力部门硬是要给土地制定出复杂的分类:工业用地、商业用地、住宅用地、商住综合用地;还有划拨地、出让地等等。为什么?把水搅浑呀,便于权力寻租呀。
严部长:正是。在官场的每个角落,这样的例证遍地都是。权力被用来设置迷途、迷宫、迷局、谜语,为什么?他们要浑水摸鱼呀。结果怎样?有人迷信、有人迷惑、也有人直接就迷失了,更多的人装迷糊。
祝建平:唉哟哟,你太清醒了,太清醒了,我都替你捏一把汗。大家都在装迷糊,你一个人清醒,那就违犯了某些潜规则啊。
严部长又打哈哈:唉,我是——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官场说官话,江湖说胡话;喝酒说酒话,都是良心话。来,喝酒。
他们说笑,喝酒。过了一阵子了,却不见了向兰。
祝建平:奇怪,上洗手间也不用这么久,她这是哪儿去了?
严部长:向院长什么时候离开的?要不,你打她电话试试吧?
祝建平拨通了向兰的电话,没人接听。
这时,严部长的手机有短信提示,他看看手机短信内容后说:哟,祝总,我的司机来接我了。要不,你在这里再等等向院长,我就先去了好吧?
“好,你先走,我再等等,今后多联系。”
“一定,一定。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啊。好,再见。”
……
在一家海鲜酒楼的包间里,王光辉正在宴请拆迁公司的主要人员:王光明、李忠、黄健、古建家等,田力也在其中。
王光明站起来说:各位,现在,请我们拆迁公司的董事长王光辉王老板讲话,大家鼓掌!
王光辉站了起来,同时用一只手按住王光明的肩膀,让他坐下。
王光辉:大家客气了,谢谢,谢谢。好,我就——说三句话,喝三杯酒。首先,第一句话我要说,我们这家拆迁公司,是王光明策划创办起来的,所以公司名称以后仍然叫‘光明’,不变,以此表示我们对企业创始人的尊重,啊。我提议,为‘光明’干杯!
碰杯声,欢呼声。
“第二句话,王光明过去的职务是总经理,今后继续,还是总经理。黄健、李忠,二位就做副总经理,一个管业务、一个管内务。我们公司目前手头在做的,已经有了7单拆迁委托业务,啊。其中3个业务是我们光辉置业的,4个业务是区政府和国土局推荐安排的,啊。大家共同努力,把这7单业务都做好,将来还有大把的业务等着我们呐。我提议,大家再干杯!”
碰杯声,欢呼声。
“这第三句话嘛,各位,春节将至,人心思归。我宣布,公司明天不考勤,后天也不考勤,从大后天起放假7天。祝各位春节愉快,身体健康,活得开心!干杯——”
“干杯!干杯——”大家欢呼着。
……
祝建平回到东方艺术学院来找向兰。
传达室门卫拦住他说:请问,你是找我们向院长的?你姓祝?
“是啊。”
门卫递给祝建平一个信封说:这是向院长留给你的。
“好,谢谢你。”
“不客气。”
祝建平看见,那个信封上面写了“祝建平收”4个字。他拆开信封一看,里面有一张纸,纸上面只写了冷冰冰的一行字——
我回家过节去了。今后不要再联系,也不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