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姻缘

    我并没有看清楚绫尘轩景象，何以梦醒？”

    “那是因为城主所梦的中心并不是绫尘轩，只不过恰巧你梦中最清晰的部分——也就是你日夜所怀念的，刚巧发生在了绫尘轩，你才模糊地看到了那里的景象。”

    “绝无可能。”我果断地否决：“我日夜所怀念的，一定是绫尘轩。”

    “那城主不妨画下你梦中最清晰的影像，是与不是，总归是你心底最真实的怀念。”孟燕并未反驳我，而是将宣纸推到我的面前。

    笔抬落之间，正是紫零冠礼之后，他出任雪安第一谋臣，我为他庆祝，取酒回来，他站在绫尘轩门口，阳光之下，无上风华。

    我一直所怀念的绫尘轩，除去绫尘轩门口爷爷无奈又溺爱的笑容，还有一个人，参与了这冰冷院落的喜怒哀乐。受罚时他翻墙过来给我送烧鸡，夜深人静时陪我一起跪在绫挽灵前思过，甚至我受不住绫尘轩寂寥时，多半也是他软磨硬泡让爷爷放我出来。

    还有那冠礼之后，绫尘轩门口的如玉少年。

    “素闻挽城城主刻工与画工绝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隋徊轻飘飘地声音从耳边响起。

    我被惊得打了一个寒战，面上却是强作镇定：“隋小侯爷怎么没去照看妹妹？”

    “阿旋对紫大公子念念不忘，我便来看看他是何样貌。风华绝代，绝不为过。”隋徊灿烂一笑。

    “隋小侯爷怎知画中人是紫大公子？”我沉了沉眉眼，唇边笑意不减。

    “闻公子前些日子幸得一见，自知非也。展格展大人素以忠勇闻名遐迩，非风流所可以形容。阿旋长居宫闱，见识浅薄，独独王子和贵族公子所见最多，得她如此赞誉，雪安三大公子中，只剩排名第二的紫零紫大公子。”隋徊看着我灿烂如晨曦一般地笑：“除了君上，连我这个哥哥，也不曾得她这样的赞誉。”

    我半垂下眼，问他：“你可怪我搅了你妹妹的大好姻缘？”

    “即使你不设计让君上娶了宿星城城主的长女，阿旋也不会嫁给君上的。她跟随君上多年，即便没有姻亲的束缚，君上也会待她如亲妹，何必多此一举，不如让她嫁给另一个人，多获取一份利益。况且阿凯一直不喜欢君上，不希望阿旋困在王宫，常年难以相见。他们两个孩子，如兄妹如姐弟，阿旋再喜欢君上，阿凯的话，她总会顾及的。”

    “裕侯不是早已经应当另立府邸，如何会管佑祈郡主的事？难道是他人仍未离开昭淮侯府？”我皱了皱眉，难道是我的消息出了差错？

    “挽城城主不必质疑你的消息有误，阿凯多年前就已经搬离昭淮侯府，阿旋时常去看望他，在裕侯府一住几月也是常事。双生的姐弟，总归要亲近一些。”隋徊低低一叹，似喜似忧。

    “隋小侯爷今天怎么这么闲情逸致，告诉我这么多事情？”我打量了一番他的神情，轻笑。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啊……挽城城主巾帼不让须眉，心下敬佩而已。”隋徊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恍惚之间，似是看到有种叫痛惜的东西，浮现在那本该阳光普照的眼底。

    但也终究是恍惚之间，眼前的人已经笑了起来：“我告诉了挽城城主这么多事情，挽城城主不如也告诉我点事，平等互惠，谁也不欠谁嘛。”

    “隋小侯爷果然精于算计，一个问题。”我心情颇好地点头应了他的请求，抬手从马车暗格里拽出一袋点心，拆开，递一个到隋徊面前，抬头笑：“你吃吗？”

    “挽城城主不是只吃红绡坊厨娘做的核桃酥吗？”隋徊拈着一个看不出食材的糕点，问我。

    我低头咬了一小口，笑：“这就是隋小侯爷要问我的问题？”

    “算了，挽城城主不愿回答也罢。我只是想问，听闻挽城城主为展大人将童家全家下狱，究竟是童大人不得您心，还是展大人太过重要，无论是谁动了他都难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