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惘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裹了五层毯子，像一个蚕蛹一样。

    我拥着毯子直起身子，呆呆地看着窗棂发怔。

    “一会抬挽城城主的时候都仔细着点，吵醒了她有你们好看的！”陌生而阳光的声音。

    “吱呀——”那人推门进来，带着铺天盖地的阳光味道。我不自觉地用鼻子嗅了嗅。

    “咦，挽城城主你醒了啊。”

    我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皱着眉看向他身后的一众婢女，皱眉：“谁准许你们进来的？一股胭脂味。”

    “没听到吗，还不赶紧出去，要把脑袋留在这里啊？”那人唇角眉稍都是笑，转眼十几个人都恭恭敬敬地退没了影。

    “挽城城主，在下身上可没什么味道吧？”那人接着看着我笑。

    我翻了翻白眼，浑身上下的新鲜阳光味道，还好意思说没味。“你是谁？擅闯城主寝院该当何罪！”

    “南漠昭淮侯隋徊。”隋徊仍旧笑眯眯的样子：“君上已将车马备好，希望挽城城主即刻出发。”

    我皱着眉头，冷笑：“南漠第一才子昭淮侯亲自来接本城主？”

    “莫说在下亲自来请，就是储妃来请，也是可以的。”隋徊眉目间都是笃定的笑，问：“唔，话说——挽城城主需要人伺候洗漱更衣吗？”

    换了繁琐精致的白色金纹锦衣，我站在城主府的门口，撑着雪色的伞，看着眼前长长的绵延不绝的车马队伍，眼眸里的水光都是凉的。

    “主上，随扈共计一千人，安排的是您最喜欢的檀木马车，车底放了十二坛极品惊天酒，暗格里有五盒核桃酥、五盒杏仁糖，花茶和茶具一并放在了小几的下面，另外还有一个书箱，有几本戏文、几本史论、还有两本棋谱。”左子苌抬头看站在台阶上的我，眉眼恭顺得几乎像是愧疚。

    我仔细认真地听他说完，却什么也没记住，眯着眼睛笑着夸赞：“左大人越来越能干了。”

    “主上……”

    我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去醒来之后一直莫名其妙的空落落的不安感觉，低头问他：“怎么了？”

    “没事，只是主上的脸色有些不好，旅途劳顿，还请主上注意休息。”左子苌想了想，又说：“臣再去安排两名可靠的医女跟着吧。”

    “你已经不是少府，此等琐事怎么敢麻烦左御史大驾了。”我低头看着微微仰视着我的人灿烂夺目地笑起来：“宣事阁大小事务，还望左御史尽心尽力。”

    我看着左子苌有些微微无措的僵硬脸，心中舒了一口气，坚定地认为现在心底空落落的感觉是最近周围的人都太顺了，而我——太不顺了。

    解决的办法当然简单，让所有陪我一起不爽，我不就开心了吗？

    我走向华丽的马车，收了伞看着站在车边的闻苏，明快地笑：“闻苏，好好表现啊，回来我希望看到你和童姑娘有些进展。”语气就像是闻苏刚刚回来，未来一片繁花似锦，绫尘轩还是完好的时候。

    温文尔雅却脸色憔悴的雪衣公子抬头愣愣地看我：“小城？你还给我机会？”

    我扬眉：“怎么会不给闻苏机会呢，昨晚做梦还梦见我缠你要杏仁的时候呢。等我回来后我给你一份厚重的新婚贺礼。”

    有什么还比给人希望更有远见性的打击人方式呢？我快意地冷冷笑开。

    闻苏看见我的笑，眼神却更亮，声音却低低的：“我会守好城主府的，小格的事情……我对不住你，所以，闻家的事我不会再追究。”

    我笑意猛地顿住，眼前的人却以为提到了小格让我感伤，连忙补救：“我会立刻着人重建绫尘轩，绝对一模一样，不变一砖一瓦。”

    我转头一言不发地上了车。闻家……展挽城，不能这样对待闻苏，不能恨他不能报复他，你欠他的……

    展挽城啊，你这辈子欠了多少人……闻苏屈尊降贵假意逢迎是为了城主尊位，你为了谁如此对待闻苏？真的完完全全是为了为你一剑穿心的展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