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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谭的大帐就在附近,离孙策的中军大帐只有三十余步,被义从营包围着,门口有卫士在当值。见孙策的步辇走来,卫士们躬身行礼,大声问候。
袁谭听到声音,躬身出了大帐,打量了孙策一眼,笑道:“将军辛苦。其实你不必急着来看我,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
“我怎么听着这么假?”孙策半开玩笑,让人将步辇停在帐前。袁谭见状,自己取来一只胡床,坐在孙策对面,抱着腿,仰头看着蓝天白云,悠然自得。孙策看着他,忽然懂了袁谭的意思。袁谭猜到了他的来意,但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所以顾左右而言他。
“以后有什么打算?”
袁谭沉默了片刻。“如果将军同意的话,我想回汝阳为母亲守墓。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小,没什么印象。成年之后又一直为了所谓的大事奔波,难得有时间想起她。”
“这么说,你对你外祖父李元礼也没什么印象?”
袁谭苦笑了一声,点点头。“听说你对党人印象非常不好,是不是想品鉴他一番?”
孙策笑了。“我就算对他有什么意见,也不至于当着你的面大放厥词。我只是想,如果他还活着,看到天下如此情景,他会做如何想?”
袁谭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我想他不会高兴的。”
“为什么?”
“那一辈的党人和现在的党人不一样。你看张俭就知道了,我到兖州这么久,派人请过他好几次,他连一句话都没回过。”
“有代沟?”
“代沟?”
“一代人和一代人不同。”
袁谭恍然,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不仅有代沟,而且这条沟很宽很深,简直是鸿沟。”他感慨不已,笑容渐渐散去。“一晃三十年,又是一代人了,太平遥遥无期,天下却越来越乱。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孙将军,你能结束这个乱世吗?”
孙策捻着手指,浅笑道:“你对我期望这么高?我怕我承受不起啊。”
袁谭站了起来,拍拍孙策的肩膀。“别谦虚了,我知道你有这样的雄心,只是以前觉得你做不到。现在嘛,我觉得如果你也做不到,那恐怕没人能做得到了。和你为敌,既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荣幸。天下三父子,我和曹昂各有千秋,但都不如父辈出色,唯独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长远看,你孙家更有后进。”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逢战必先的习惯要改一改,这次算你命大,不代表下一次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如果是毒箭,就算射中腿也会死人的。”
孙策笑笑,正准备调侃几句,有卫士匆匆走来。
“将军,张俭求见。”卫士脸色微红,兴奋不已。“就是那个望门投止的张俭。”
张策哭笑不得。“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卫士舔舔嘴唇,很是尴尬。袁谭意味深长的笑了。“孙将军,这就是那一辈党人与众不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