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确,袁绍矫诏,是叛逆,这个理由很充分。如果袁绍不能击败孙策,不能控制豫州,这个罪名就要跟他一辈子,直到他入土也摘不下来,九泉之下还要面对袁氏列祖列宗的质问。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严重到耿苞承担不起。汗水从耿苞的额头滚落,很快就湿透了衣领。他权衡了半晌,转身来到堂上,向孙策躬身施礼。
“我想先见见袁显思,请将军成全。”
“可以。”孙策皮笑肉不笑。“我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来人,去请袁显思来。”他挥了挥手。“我还有事,就不多陪耿主簿了。耿主簿可以在侧院等着。
耿苞识趣的退了出去,唯唯喏喏,再无半分傲慢。他刚出门,袁权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打算这么做?”
“可以吗?”孙策扬扬眉。“你不会觉得我越俎代庖,干涉你们袁家事务吧?”
“你是先父指定的继承人,有什么越俎代庖的。伯阳现在继承了安国亭侯的爵位,也是曾祖的嫡传,他还年幼,没有你帮衬,他哪有今天。”
“行了,行了,我懂你的意思。”孙策笑着抬起手。虽然这件事是为袁术出气,袁权不会反对,但毕竟于礼不合,干涉袁家的家事会影响袁耀的名声,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傀儡。袁权没有说破,是给他留面子。“下次这种事还是交给伯阳去做。”
“多谢夫君体谅。”袁权感激地点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让伯阳去做,他还做不到这么好,伯阳终究还是太君子了。”
“我要生气啦!”孙策虎着脸,佯怒道:“你这是骂我无赖啊。”
袁权含笑致意。“岂敢,岂敢。我并无他意,只是说论行事风格,还是你更能让先父满意。”
孙策放声大笑,袁权也抬起袖子掩住上扬的嘴角,却掩饰不住弯弯的眉眼和浓浓的爱意。她觉得父亲袁术一辈子做了无数荒唐的事,唯有这一件做得最完美。乱世之中,袁耀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只有孙策这样的枭雄才能继承他的事业。
“你真打算讹袁本初三千金?”
“什么叫讹啊?这是你父亲应得的。当初抢劫皇宫可是他们兄弟两人,凭什么好处都被袁本初捞走了,你父亲却要到南阳看人脸色?况且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真的缺钱,不仅口袋空空,还欠了一屁股债,向他讨点债也是应该的。我跟你说,如果天子能拿出二万金来,就算妹妹不肯嫁,我也要求她嫁。”
孙策挠挠头,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就连一个小屁孩都看得出,我现在穷得丁当响。明年这一仗如果打不好,豫州这些产业都会便宜了袁本初,提前收点利息,也能减少点损失。”
袁权说道:“那要不要和各家商量一下,再借一点。只要将军开口,他们多少都要给一点。”
“不用了,已经借了不少,再借会让他们担心我的偿还能力,失去信心。”孙策眯起了眼睛,轻声叹息。“竭泽而渔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官逼民反,越是大权在握,越是不能急于求成,要不然就是坐在积薪之上玩火,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