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压抑了。
她倒更宁愿程柯愤怒地质问,又或者是不悦地讽刺都好。
“我律师说,我如果要求净身出户没有任何财产分割的问题的话,手续是很简单的,你签了字之后,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就行了。不会费多长时间,如果……如果你今天有空的话,我们正好去办。”
程柯听着这一句话,字字诛心什么感觉,他有些明白了,听着她那种很独特绵绵软软的声音,慢慢不急不缓地说出这些话来,就像是一把软刀子捅在心里还不停地磨啊磨,像是要扯出更大的伤口来。
“为什么?”
他终于问出这一句来,声音干涩得像是锯木一样难听,像是受伤的野兽。
抬起眼睛的时候,白眼球部分的血丝似乎都充血了,看上去眼睛红得不得了,没有眼泪,只是通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温言初。
言初先前说话的时候不敢看他,但是听到他这一声,心头一痛,抬眼,程柯的脸就印进了眼睛里。
他通红的眼睛,执着的眼神,皱着的眉头,和毫无弧度的唇角。
程柯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离婚协议书那几张纸,指尖在纸面上掐出印痕,骨节用力到发白。
“为什么?”
他又问了一句,语速已经有些快有些急了。
温言初就定定地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一瞬间就想流泪,忍住了,不动声色地长长吸了一口气,压制下了鼻间的酸意之后。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来,“因为,我不想当人的影子。”
米衡的照片,是一起放在离婚协议书的文件袋里头的,程昱宽想得真的很周到,这算是他提供给她的一个理由。
程柯看到了照片上头的脸,是米衡的照片,确切的说,就是米衡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就从那张照片看起来,温言初的确是和米衡太像了,起码和这张照片上的太像了。
只要她一笑起来,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就几乎和米衡这张照片上的样子相差无几了。
程柯一瞬间有些口干舌燥,竟是这个原因?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弄到米衡墓碑上那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的,但是程柯一下子也就有些慌乱。
他站起身来,匆匆走到她旁边去,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柔软了几分,有着哄劝有着歉疚,“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从来不和你说也是怕你难过。只是,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也不是什么替身。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这辈子,我也没打算再找第二个了,米衡……只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整理好了我心中所有的的感情,言初你相信我,我以后只会看你一个人,心里只住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相信我。”
他说得好诚恳好认真,眸子里都亮着盈盈的光,那是希冀。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温言初看着他的眼睛,在心里默默说着自己真正想要给他的回答,可是目光,却已经渐渐冷下去了。
“言初,不要和我离婚,我可以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和我离婚。我……”程柯停顿了一下,他嘴唇紧紧的抿着,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二十七年都从未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我……是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