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亢奋也感染了卢启达,这个日益稳健的男人少见地大笑起来,“当然记得,那个晚上我们做了很多蠢事,但是很开心。”
“是啊!我第二天就冲到公司要辞职,上司叫我去医院看精神科,哈哈!”他兴高采烈地回味着那个冲动的自己,情绪却在一阵笑声中逐渐低落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怕,你也一个劲的瞎鼓励我。”
在一起这么多年,卢启达对他的熟悉已经到了眉头一动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地步,立刻敏锐地试图交流,“你今天其实不开心,我知道,你不用避开的,他们早就接受了。”
“呵呵,不是接受……他们只是勉强容忍了。这种事情,任何父母都不可能真的接受,我明白的。”他苦笑着转过头去,看向大厅里躁动的人群,指住他们嘻嘻哈哈地说,“大家都不接受,只是给你面子,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你……有时候看他们的表情,真的很搞笑,我老想啊,如果哪天你没钱没势了,他们会不会扑上来咬死我们?”
卢启达沉默几秒,拉住他的手臂温柔而威严地说:“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他任性地大声叫起来,“我要跳舞!我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你就陪我疯一下吧!”
“好,我们跳舞。”卢启达挽着他的肩膀入怀,以手掌轻抚他急速起伏的背脊,“跳完这支曲子再回去。”
“你又在敷衍我……你是不是明天要早起?想把我早点哄睡了?”他即使在醉意中,也能从对方安抚的态度察觉到这一点,这种恼人的直觉早已成为两人间的默契和矛盾。
“……明天是有事要忙,但你也真的累了,累了就早点睡,有什么不对?”卢启达耐着性子哄他,可话尾的那一丝不以为然也被他捕捉到了。
“那就回家吧,不跳了。”他失态地打了个酒嗝,用新的烦恼掩饰内心的不满,“真不该喝酒,我才刚刚减下来,这些肉怎么就这么容易长出来。”
“不要这么情绪化,英才。”卢启达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不悦,“是你说要跳舞的,现在又不跳了,你不能老是这样。酒也是你自己要喝的,我明明交代过不想喝就别喝,你用不着讨好任何人。”
他突然有点伤心,情绪更加跌到谷底,“好吧好吧,都是我错……来了那么多客人,我一口都不喝?明天报纸会怎么写?说我故意给所有人脸色看?我对你父母不满,借机耍脾气?我都快变成搞宫廷斗争的妃子了,我不想这样!”
卢启达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吵,起码不要在这里吵,英才,我从来不在乎报纸怎么写,一直都是你在乎!如果我们在这里吵架,明天报纸写得更难看,你确定要这样?”
他沉重的脑袋转了几圈,默默地点了个头,卢启达轻叹一口气,挽着他脚步缓慢地再度走进大厅,眼睛一接触到璀璨的灯光,他的脸上立刻重新挂上笑容。
保持着亲密的姿态从众人中间穿过,离开那个看起来快乐的舞会坐进车内,卢启达发动车子前习惯性的要为他系上安全带,却被他抬手拨开,“我自己来。”
“……”卢启达的动作顿在半空,脸上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短短一瞬之后就神色如常地收回手去专心开车。
两人就此一路无话,初春的夜晚凉意袭人,即使坐在车内也有点冷,回到彼此都熟悉了六年多的家里才稍稍觉得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