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成了亲,估计这日子也过不好。有个现成的例子你忘了吗?那个公孙止,你不记得他是如何痛恨他那武艺高强又对他家有恩的悍妻了吗?这种样子的夫妻怎么能美满呢?”
没错,这日子要过成公孙止和裘千尺那样,那还真没什么意思。
我略一琢磨:“感情个性先不论,只说做人的原则问题吧。男子汉一诺千金,这位姑娘救了他的性命,是他的恩人。他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出尔反尔呢?”
“阿沅,你看人完全是两套标准嘛,”杨康说道,“郭靖可是连双方父母定下的婚约都背弃了,成吉思汗一家子也都是他的恩人,如此忘恩负义,怎么不见你义愤填膺?陆展元和他比,谁的罪过更大?你倒是说说看。”
我再一琢磨,说:
“话虽如此,我们要看事情造成的后果嘛。华筝公主有父兄照顾,不愁没有后路。她心地善良,性情又开朗,不至于想不开自寻短见,或者报复在他人身上;而这位姑娘一无所有,她为了陆公子私自下山,被逐出师门,从此漂泊江湖,风餐露宿。她的性情又较真,容易走极端,很可能把这股怨气转移到别人身上,大开杀戒。多少无辜之人就要死在她的手上啊。”
“你想太多了。既然她有了你这个朋友,怎么还会是一无所有呢?”杨康说道,“我们可以向她的师父求求情,将她重新收归门下。有机会,再给她物色个青年才俊,不就行了?如果这些都不凑效,再想别的法子。要是咱们仁至义尽,她还要害人害己,就是她个人的运数了,可不能全怪在别人身上。”
我无言以对了,但同时心也宽了。书中的李莫愁后来变成那样,应该是有很多原因造成的,陆展元的确是很重要的那一个原因,但不是唯一的。如果在李莫愁被逐出师门后,有人给她帮帮忙,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心灵,江湖上也许就少了个“女魔头”了。
“你总是这样替别人操心,”他笑了笑,又说,“这样吧,等这里的事一了,我们就去找你的这位朋友,为她排忧解难,怎么样?”
我敷衍着说:“再说吧。你说得对,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
同情归同情,真要我去和李莫愁打交道,我还是有点怕怕的。最好还是不要和她有交集。有可能的话,尽量阻止陆展元去终南山一带,不让这俩人相遇为好。
巷子走到了底,步入号称丐帮分舵的旧宅一栋,里头空无一人。杨康估摸着是时间太早了,丐帮人士还在外头行动,领着我就要出来,突然听到外头似有人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反身入宅,好找个角落猫起来。杨康随后跟上,伸手拉住我,促狭一笑,带着我翻上了屋梁,等着看戏。
过不多时,只见一位青衣姑娘扶着一位白衣公子出现在大门口,正是久未谋面的穆姐姐和欧阳克。我心头一喜,同时觉得奇怪,他们来干什么呢?
进得门来,穆姐姐轻轻放手,低声道:“小心些。”将一根拐杖交到他手里,同时理了理他的衣襟。白衣翩翩的效果就这样得以保持。
欧阳克点了点头,面露微笑,拄着手杖,稳稳地站在原地。两人的表情动作默契十足,犹如老夫老妻。穆姐姐在屋子里里外外找寻了一阵,确定没人,搬过来一张凳子,让欧阳克坐了。看样子,是打算蹲点在这儿了。
欧阳克拉着她一道坐下了,柔声道:“念慈,答应我,等见完洪老前辈,交了真经给他,你就随我到西域去。”
怎么他们也是来送《九阴真经》给洪七公的?洪七公会弄成这样,可不就是他和欧阳锋两个害的吗?现在良心发现了?和我心有灵犀?不会,这个一定是穆姐姐的主意。
穆姐姐低头道:“义父义母还在牛家村,你叔父又不在……”
欧阳克的情绪有些激动。
“不,念慈!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人!我们立刻回西域!到了那里,当着我娘的面,我一定会给你风风光光的婚礼。我会尊重你爱护你,一切以你为重,给你一个妻子所能有的最大的尊荣和体面。难道你不相信我?”
看来,他是甘为绿叶,让穆姐姐当红花了。
穆姐姐沉默一会儿,道:“你不想见见阿沅妹子吗?”
欧阳克轻合双目,显得有些疲惫。“不要再提那个孩子,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她。如今不是应该更亲近吗?”穆姐姐说。
欧阳克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办法再喜欢她,就像我没有办法阻止我母亲曾经的失望、伤心、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