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帽子来,钉在树头上,让那小妖先行几步,急转身腾那,也变做个小妖儿,照依他敲着梆,摇着铃,掮着旗,一般衣服,只是比他略长了三五寸,口里也那般念着,赶上前叫道:“走路的,等我一等。”那小妖回头道:“你是那里来的?”悟空笑道:“好人呀!一家人也不认得!”小妖道:“我家没你呀。”悟空道:“怎的没我?你认认看。”小妖道:“面生,认不得,认不得!”悟空道:“可知道面生,我是烧火的,你会得我少。”小妖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洞里就是烧火的那些兄弟,也没有这个嘴尖的。”悟空暗想道:“这个小妖眼尖,我嘴好像变尖了些了,他就看出来了,不好糊弄。”于是即低头,把手侮着嘴揉一揉,再抬头道:“我的嘴不尖啊。”再看悟空的事情嘴真个就不尖了。那小妖奇怪道:“你刚才是个尖嘴,怎么揉一揉就不尖了?奇怪奇怪,也是我等人多,大不好认,再说我那大王家法甚严,烧火的只管烧火,巡山的只管巡山,终不然教你烧火,又教你来巡山?”悟空口乖,就趁过来道:“你不知道,大王见我烧得火好,就升我来巡山。”
小妖道:“也罢!我们这巡山的,一班有四十名,十班共四百名,各自年貌,各自名色。大王怕我们乱了班次,不好点卯,一家与我们一个牌儿为号。你可有牌儿?”悟空暗叫不好,只见他那般打扮,那般报事,遂照他的模样变了,因不曾看见他的牌儿,所以身上没有。好大圣,更不说没有,就满口应承道:“我怎么没牌?但只是刚才领的新牌。拿你的出来我看。”那小妖那里知这个机括,即揭起衣服,贴身带着个金漆牌儿,穿条绒线绳儿,扯与悟空看看。悟空见那牌背是个威镇诸魔的金牌,正面有三个真字,是“小钻风”,他却心中暗想道:“不消说了!我老孙当年也做过妖王,也给手下的小妖发牌,其中的规矩也是知道,想他们这但是巡山的,必有个风字坠脚。”便道:“你且放下衣走过,等我拿牌儿你看。”即转身,插下手,将尾巴梢儿的小毫毛拔下一根,捻他把,叫:“变!”即变做个金漆牌儿,也穿上个绿绒绳儿,上书三个真字,乃“总钻风”,拿出来,递与他看了。小妖看见大惊道:“我们都叫做个小钻风,偏你又叫做个什么总钻风!”悟空干事找绝,说话合宜,就道:“你实不知,大王见我烧得火好,把我升个巡风,又与我个新牌,叫做总巡风,教我管你这一班四十名兄弟也。”
这些小妖,有点刚刚化形,有的还未能化形,头脑都不太灵光,悟空一说,他就信了,不分真假,即忙唱喏道:“长官,长官,新点出来的,实是面生,言语冲撞,莫怪!”悟空还着礼笑道:“怪便不怪你,只是一件:见面钱却要哩。每人拿出五两来罢。”小妖道:“长官不要忙,待我向南岭头会了我这一班的人,一总打发罢。”悟空道:“既如此,我和你同去。”那小妖真个前走,大圣随后相跟。
不数里,忽见一座笔峰。何以谓之笔峰?那山头上长出一条峰来,约有四五丈高,如笔插在架上一般,故以为名。悟空到边前,把尾巴掬一掬,跳上去坐在峰尖儿上,叫道:“钻风,都过来!”那些小钻风在下面躬身道:“长官,伺候。”悟空道:“你可知大王点我出来之故?”小妖道:“不知。”悟空道:“大王要吃唐僧,只怕孙行者神通广大,说他会变化,只恐他变作小钻风,来这里打探消息,所以把我升作总钻风,来查勘你们这一班可有假的。”小钻风连声应道:“长官,我们俱是真的。”悟空道:“你既是真的,大王有甚本事,你可晓得?”小钻风道:“我晓得。”悟空道:“你晓得,快说来我听。如若说得合着我,便是真的;若说差了一些儿,便是假的,我定拿去见大王处治。”
那些小钻风也不知道悟空的来历,只见他坐在高处,弄獐弄智,呼呼喝喝的,好似大王模样,没奈何,不敢违背,只得实说道:“我大王神通广大,本事高强,一口曾吞了十万天兵。”悟空闻说,吐出一声道:“你是假的!”小钻风慌了道:“长官老爷,我是真的,怎么说是假的?”悟空道:“你既是真的,如何胡说!大王身子能有多大,一口都吞了十万天兵?”小钻风道:“长官原来不知,我大王会变化:要大能撑天堂,要小就如菜子。因那年王母娘娘设蟠桃大会,邀请诸仙,他不曾具柬来请,我大王意欲争天,被玉皇差十万天兵来降我大王,是我大王变化法身,张开大口,似城门一般,用力吞将去,唬得众天兵不敢交锋,关了南天门,故此是一口曾吞十万兵。”悟空闻言暗笑道:“若是讲手头之话,老孙也曾干过,想这妖怪也没有什么真本领,不足为俱。”悟空又应声问道:“二大王有何本事?”小钻风道:“二大王身高三丈,卧蚕眉,丹凤眼,美人声,匾担牙,鼻似蛟龙。若与人争斗,只消一鼻子卷去,就是铁背铜身,也就魂亡魄丧!”悟空暗道:“鼻子卷人的妖精也好拿,不用怕他。”悟空又应声道:“三大王也有几多手段?”小钻风道:“我三大王不是凡间之怪物,名号云程万里鹏,行动时,抟风运海,振北图南。随身有一件儿宝贝,唤做阴阳二气瓶。假若是把人装在瓶中,一时三刻,化为浆水。”悟空听说,心中暗惊道:“这个妖魔倒也不怕,只是仔细防他的阴阳二气瓶,那阴阳二气瓶听着有些门道,怕与当年金角大王手里拿的玉净瓶相仿,必然是一件宝贝,一定要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