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这才发现,自己只顾得暗自爽快,却早已经忘了八戒,与悟空在火云洞里寻找一番,找到八戒的时候,那八戒早已经被吊的筋骨酸麻,半死不活了,被悟空放下来后,躺在地上缓了半天才爬起来,等三人出了火云洞,那观音早就回普陀山换衣服去了,哪里还能在这里露着半个膀子等着唐僧出来。
孙悟空转身看看这火云洞,想起来自己被红孩儿烧了三回,心中大恨,要把这火云洞毁了泄愤,唐僧急忙拦住,说道:“你休要动手,你有了自己的花果山,八戒有自己的高老庄,我还没有地方安身呢,等取完了经,我便回到这里居住,你怎么能给我毁了。”孙悟空闻言,哪里敢逆着唐僧,只能使一个法术,隐去了火云洞的洞口,三人便进了树林,找到了看守行李的沙僧。沙僧早就看见了那天边有金光红光,也不知凶吉,不敢妄动,现在看到唐僧三人一齐回来,这才放心,悟空看见人多,又禁不住把那观音被红孩儿打的露了半个膀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师徒四人笑呵呵的,满心的云头散了,收拾行李,寻找路径,再奔西天而行。
这一次唐僧师徒行经一个多月,路上无事,都是平坦大路,这一日却忽听得水声振耳,唐僧惊喜道:“徒弟呀,又是哪里的水声,听着不远,咱们快些过去看看?”悟空笑道:“你这老师父,实在是好玩,做不得和尚。我们一同四众,偏你听见什么水声,想要去看个景致。难道你把那《多心经》又忘了也?”唐僧被悟空看穿了心思,嘴硬道:“多心经乃浮屠山乌巢禅师口授,共五十四句,二百七十个字,我当时耳传,至今常念,你知我忘了那句儿?”悟空道:“师父,你忘了那句‘无眼耳鼻舌身意’,我等出家人,眼不视色,耳不听声,鼻不嗅香,舌不尝味,身不知寒暑,意不存妄想如此为那受身之法,你如今为求经,念念在意,怕妖魔不肯舍身,要斋吃动舌,喜香甜嗅鼻,闻声音惊耳,如今又想要寻水看景,怎生得西天见佛?”
唐僧听了,说道:“你说的也对也不对。”悟空问道:“怎么一个也对也不对。”唐僧说道:“你这话,若是说多,自然不错,因为那多心经中便是此意,故此是对。”悟空再问道:“那为何不对?”唐僧道:“你岂不闻有一句话叫做尽信书不如无书,那多心经乃是乌巢禅师所作,他一非佛祖,二非圣人,所作之书,岂能全信,我看那道教讲究万法随心,遵从自然,道理也不错,若是安这么说,便是错了。”悟空道:“师父乃是佛门中人,怎么要学那道家法术?”唐僧摸摸鼻子,说道:“为师这是在批判性的学,批判性的实践,与你何干,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悟空听毕道:“师父若是这般游园看景,恐怕那西游之路要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了。”八戒回头道:“哥啊,师父游园看景你怕,只是若照依这般魔障凶高,就走上一千年也不得成功!”沙僧道:“二哥,你和我一般,没有手段,便不要多嘴,只管挑担牵马,终须有日成功也。”
师徒们正话间,脚走不停,马蹄正疾,见前面有一道黑水滔天,马不能进。四众停立岸边,仔细观看,但见这一条大河浩浩荡荡,不见对岸,波涛汹涌,水流湍急,不见对岸,尤其叫人惊奇的,乃是这河水竟然如那墨水一般漆黑无比,站在水边都照不见影子,实在是奇怪至极。
唐僧下马看了看道:“徒弟,你说这水怎么如此浑黑?”八戒道:“是那家泼了靛缸了。”沙僧道:“不然,是谁家洗笔砚哩。”悟空道:“你们且休胡猜乱道,且设法保师父过去。”八戒道:“这河若是老猪过去不难,或是驾了云头,或是下河负水,不消顿饭时,我就过去了。”沙僧道:“若教我老沙,也只消纵云水,顷刻而过。”
悟空道:“我等容易,只是师父难哩。”唐僧道:“徒弟啊,这河有多么宽?”八戒道:“约摸有十来里宽。”唐僧道:“你三个计较,着那个驮我过去罢。”悟空道:“八戒,你力气大,驮得师父吧。”八戒道:“不好驮。若是驮着师父腾云,三尺也不能离地。常言道,背凡人重若丘山。若是驮着负水,转连我坠下水去了。”悟空道:“那沙师弟试试。”沙僧也摇头道:“二师兄不能,我也不能。”
师徒们在河边,正都商议,只见那大河上游,有一人棹下一只小船儿荡了过来。唐僧喜道:“徒弟,有船来了,叫他渡我们过去便好。”沙僧厉声高叫道:“棹船的,来渡人,来渡人!”船上人道:“我不是渡船,如何渡人?”沙僧道:“天上人间,方便第一。你虽不是渡船,我们也不是常来打搅你的。我等是东土钦差取经的佛子,你可方便方便,渡我们过去,谢你。”那人闻言,却把船儿棹近岸边,扶着桨道:“师父啊,我这船小,你们人多,怎能全渡?”唐僧近前看了,那船儿原来是一段木头刻的,中间只有一个舱口,只好坐下两个人。唐僧道:“这可怎生是好?”沙僧道:“这般啊,还需要渡两回才能都过去。”
八戒闻言,就使心术,要躲懒讨乖,道:“悟净,你与大哥在这边看着行李马匹,等我保师父先过去,却再来渡马。教大哥跳过去罢。”沙僧自然无何不可,点头道:“你说的是。”可是那唐僧却摇头道:“船家,你这般渡河,却叫我想起了一个故事。”那船家道:“什么故事?”唐僧笑道:“你可曾听闻过,那秦朝末年,楚汉相争,楚霸王项羽自刎乌江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