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撤退可言。”杨居看着自己面前带上的校尉,腰间的宝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沙哑着声音说道:“要么,你死在古族的手里,落一个英雄烈士的名号,要么死在我的剑下,落一个叛徒逃兵的名号。你自己选吧。”说话之间,长剑已经往前递出了些许,校尉的脖子上流出些许的鲜血。
“统领,是真的挡不住啊。”那校尉跪在杨居的面前,叩首的时候被长剑削下去了好大一块的血肉,露出了咽喉之上的骨头,开口说道:“我不怕死,淞南府军也不怕死,但是我怕我们死了以后,那些逃亡的百姓就无人保护了。”
杨居的目光深沉了许多,他相信这校尉说的话,神庭边境军队都是原地募兵,原地驻扎,这些淞南府军士卒的家人就在淞南府之中。这样的募兵方法,坏处多多,但是胜在将士卒拴住了。若是换做其他的地方,只怕这些淞南府军的士卒早就化作鸟兽四散了,怎么会还在苦苦支撑。
只是在淞南府,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已是无路可退。他们退了,就要他们的亲朋好友去拿命偿还。
“本统领向你保证,除这座城门之外,淞南府不会有战火燃起。”杨居收回长剑,居高临下地开口说道:“淞南府的百信我已经安排马福才带人去疏散了,古族不会为难他们的。”
校尉跪在杨居面前不说话,生死大事,又是牵扯到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岂会因为杨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信了。
“因为我们的城主是三清亲传弟子啊,而且他现在还活着,如日中天。在边境战场上宛如升起的新星一般。”杨居蹲下身子,将自己的战裙撕了一片下来,将校尉脖子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这是风云商从前线给他传来的消息,言说若是古族有人来偷袭淞南府,就让杨居开始疏散百姓,并且亲自护送罗静撤退。
只是,杨居只是听了前面的那一句话,没有听后面的那一句,罗静的修为仍在他之上,风云商所谓的让他护送罗静转移,无非是让他有一个可以跟着逃跑的借口而已。毕竟他是淞南府军如今的统帅,是淞南府军方如今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他不能不战而退。
因此,风云商才会给杨居想了这么一个名头,并且是以自己城主之尊的身份下了命令,就是为了杨居的安全。
“少主啊,我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杀敌啊,可不是抛下自己要保护的人逃跑。”杨居喃喃自语了一声,看向还跪在自己面前的校尉,而后向着外面走去。
“将士们,淞南府大难临头,吾等本应求生。只是啊,只是我们的亲朋好友就在身后,若是我们退一步,我们的亲朋好友就要面临死亡的威胁。”杨居的一道剑意在城门后方划出了一道线,开口喝道:“有人说,我们应该退,你们告诉我,能不能退。”
此刻不管是作为后备队的士卒,还是已经和古族厮杀在一起的士卒,都不由得怒吼一声,“不能。”
“那便杀,只要我等尚有一人未死,古族便不能越过这条线。”杨居将长剑插在划出的线上,双手下垂站在此地,大声喝道:“我就站在这里看着,看着不会撤退的你们。你们也看着我,看着我与你们同生共死。”
杨居直接将自己的指挥部前移到了战场的后方,此刻古族与神庭双方正在厮杀的战场,其实算不上大,就是东面的这段城墙,和那个仅仅只能容纳十几人通过的城门洞而已。虽说淞南府的城墙也不算短,但是相对于双方合起来将近十万人的数量来说,还是有些狭窄了。
因此,就造成了一个很考验指挥官能力的局势。若是指挥官对于细节的把控足够的好,其实是可以在一场不会停歇的战斗之中,做到让自己的士卒轮休的。不过双方的指挥官都没有亲自上场厮杀,其实也止于此,杨居自然是极为简单的,他不过是金丹修士,上去厮杀随时都可能会死。他一死,淞南府府军必然军心打乱,无心作战。因此,杨居非但不能亲自上前厮杀,还要调拨人手保护自己。
至于古族的那位金阎修士,不亲自下场厮杀,则是为了保全自己。他是来掏风云商的老窝的,但是他心里也清楚,风云商是鸿钧的亲传弟子,未来若是不死必然是要得势的,今日自己掏了风云商的老窝,必然是要被清算的。因此不想把事情做绝,到时候也好有些转圜的余地。不派人去追杀淞南府的百信,也是如此,不想把事情彻底做绝了。至于为何不追杀罗静,他才不会说出自己担心被后土打杀呢。
若是他是个太乙修士,乃至大罗修士,今日的局面都是要不同的,必然是死追猛打,而后寻个机会将风云商杀了以绝后患,拿着去和古族之中那些群仙的走狗讨个赏赐。但是可惜啊,他只是金阎修士,虽然比风云商高了两个境界,但是说能杀死风云商,他实在是没有把握,三清的弟子哪是那般好杀的。
因此,在事情不得不做的情况之下,这金阎修士只能选择不把事情做绝。将来若是风云商死了,自然是一切安好,今日的不过是放过了一些蝼蚁而已。但若是风云商活了下来,自己就可以将今日之事当做回转的余地,不管是拿宝物消弭恩怨,还是给风云商当几次打手都好,总归是有办法将此事揭过的。
风云商就是预料到了这金阎修士的心思,才会给杨居传回来那么一句话。因为他笃定会被派来偷袭淞南府的人,一定会这么做,一定会忌惮他。至于为何这般笃定,鸿钧才不会承认自己给过风云商承诺,古族一方才不会承认在此事上曾经咨询过鸿钧的意见。
大家可是清清白白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