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被杀死在她的面前,第一次知道人的血竟是这样温热。她惊恐地连连后退,想离那具尸体更远一些。
尸体旁站着提剑的人,因为夜黑所以她是看不清他的脸的,但她认得他的身影,她知道他是沈青炎。
他单膝跪地,查看了一下尸体,然后走到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淡淡地说:“起来,我们走。”
苻心瑶犹豫了一下,颤抖地牵住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躲在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
“你杀人了?”她小心地问。
“嗯。事发突然,只能这样。”他用一方帕子擦拭着自己的宝剑,然后将剑放入腰间的剑鞘。
“在这里杀人有罪吗?”
“死罪。”
“还好,你是督公。”她松了口气说。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西厂督公是可以滥杀无辜的,小说里都这么写。
“督公也不能随便杀人,但凡被东厂和锦衣卫知道了,我也是死罪。”他微微侧头,轻声地说,“可他若不死,你怎么办?你那么看重自己的清白,岂可叫他随便侮辱。”
苻心瑶心弦一颤,理了理被扯得凌乱的衣服,小声嘀咕道:“我没被怎样。”
“是吗?”沈青炎轻笑了一声,“所以我不该出现?应该由着他继续下去?”
“不是!”苻心瑶赶紧反驳,但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他耍了,低着头嘟囔道,“可你杀了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赶紧离开这里了。”沈青炎叹了一声,说,“他的朋友若是见他久不回来,必会寻来,发现他死了,也必会想到我们,所以这家客栈不能继续住下去了,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嗯。”苻心瑶应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都听你的。”
沈青炎于是要走,但稍稍一动身,就察觉出衣袖上传来的轻微拉扯。他回头看去,只见苻心瑶的两只手都紧紧拽着他,让他无法独行。
“怎么了?”他问。
“我……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人都已经死了,死人你也会怕?”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但或多或少还是带了一丝温柔……甚至宠溺。
可苻心瑶无心在意他的变化,她只顾颤抖,听他这样说,更是放肆地抱住他的胳膊,带着哭腔说:“我真的害怕,真的好怕,我不该出来找你的,你刚刚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被她抱住,浑身一阵颤,良久听着她的哭声,默许了她的放肆。
“我想回家。”苻心瑶忽然说。她并非想回苻家,而是想回到安稳的现实世界。
但她其实很矛盾,如能回到现实世界,那是最好的,不必每日受委屈,也不必过得心惊胆战。可一想到她会再也见不到沈青炎,甚至在书里也读不到他的人生,便又有一丝不舍。
“好,”他应道,“等秦文谦案了了,我就去彻查云妃案,还你爹爹一个清白。”
他终究是不知道她的来历的,所以只能给她这样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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