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说服

    报出了自己名字的雷翼等了一会儿, 他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对方的一句冷冰冰的“请进”。可没曾想, 他却是在一会儿之后听到了靠近门口的脚步声，而那扇门也就这样被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从里面打开。

    这对于好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设的雷翼来说还是有一些突然。在他的预想中，他与自己的那名主帅面对面的时间本应该再晚个几十秒, 或者说……即便他在得到了对方的准许之后走进门去，他们之间也会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

    现在这样……显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而为他开了门的那个人则在他呆愣的时候带着门往后退了一步, 极为绅士地说道：“请进吧。”

    在雷翼和尼古拉都还在意甲联赛的时候，后者就曾批评过雷翼因为太早就决定以足球为生, 忽略了文化课而导致了他的“缺乏教养”。那时候的雷翼还是被整支拉齐奥队捧在手心里的, 只要比赛的时候能进球又足够尊重他的队友，不管他怎么闹腾都行的队宠。那个时候，雷翼根本就对手下败将的这一批评不以为然, 可是此时此刻, 当他站在这里的时候，他会能够感受到并回想起在这阵子的相处中这个法国人所表现出的良好教养以及风度。

    那让雷翼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人的确是有资格去批评别人不够有教养, 但他也同样有资格去批评这个人的个性恶劣糟糕。

    这么想着的雷翼撇了撇嘴, 并在对方在他的面前坐下来之后就双眼看向那个人。接下去他所要做的，是一件从前他从未做过的事。但为了能够自己所期望的事，他必须试着去这样做。

    可真的到了需要临门一脚的时候，雷翼又会感到有些紧张，并且他也很想从口袋里摸出他在昨天晚上写了好久好久的那份草稿, 再看一看第一句到底是怎么写的。

    可是那双沉默中又带着强大侵略性的灰色眼睛已经看向了他。于是雷翼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他在前一天的晚上想出的，有心而发的字句：

    “在这支队伍里，我们认识到彼此的时间会比其他人更早。我想在我还在为拉齐奥效力, 你也还在尤文图斯执教的时候，我们就都不喜欢对方。但有一件事我们一直都做得很好，我们从来就是坦诚相待的。尽管，美中不足的是我们总是在面对媒体记者的时候向第三人表露这份坦诚。”

    听到雷翼说出的这番话语，总是在雷翼的面前吝惜笑容的法国人竟是被雷翼在这句话中所表现出的不自觉的幽默给逗笑了。他当然知道雷翼所说的这份“坦诚”是他曾在意大利的媒体面前对他所作出的批评，并且他也当然知道雷翼的这份“坦诚”还是这个让人爱极了也恨极了的长短腿曾在无意识间对他说出的质疑以及嘲弄。

    “我想我也许应该收回我那时候对你的评价，garrincha，看起来你并没有怠慢你的文化课程，你有一定的文学素养。”

    硬着头皮说出了那句话的雷翼万万也没有想到他会得到对方的这一让他怎么也分辨不出是真心赞美还是有意嘲讽的“褒奖”，在听到“文学素养”这句话的时候，雷翼都要又哭又笑了！

    但他也只能继续说道：“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希望我们能够在今天的谈话中也继续保持这种坦诚。”

    尼古拉：“很棒的开场白。”

    雷翼恨得咬牙，但也只能好好地说下去：“在过去的几周时间里，我们陷入了冷战。这种冷战让我很困扰，但是我相信它应该不止为我一个人带来了麻烦。因为球荒虽然的确很糟，可我还是你麾下最好的前锋。这种冷战让我没法踢比赛，也让你一定要在任何时候都弃用队里最好的前锋。”

    说着，雷翼顿了顿，而后说道：“我有很认真地听你的战术讲解，我也知道你需要你的前锋在比赛中为你做到什么。”

    作为一个在转会来到新的俱乐部后还从未有为自己所效力的球队取得过进球的天价前锋来说，雷翼现在的话语显然太过狂妄了一些。可是在上一场比赛中对他说出“你什么也做不了”的主帅却是在这样的时候并未对他大加嘲讽，而只是在耐心地听他说完这些之后问道：

    “所以？”

    “你需要我，因为我很强。”这是一句并不需要过分强调语气的陈述句。而当雷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尼古拉的嘴边也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地露出轻讽的意味。

    他审视着雷翼，并不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而是在审视着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与刚刚来到热刺时的那个迷茫而失魂落魄的长短腿已经全然不同了的leiygarrincha。

    “继续”这个词从法国人的薄唇中清晰地吐出，于是雷翼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并且我也可以向你坦诚我也不喜欢你。但这没关系，我们都不是为了交朋友才来到热刺的。你想要赢球，我也想要赢球，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刚才那一刻起就没有将自己的视线从雷翼身上挪开的尼古拉在雷翼说完了这些之后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有预感，你接下去要说的那句话会是让你决定在今天来这里找我进行一次谈话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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