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长乐村那个山坡上,响起了喜庆的鼓乐声。不过,成亲的时候,到底是月娘嫁到裕叔的茅屋去,还是裕叔入赘到赵家来?李画敏将湿毛巾举到赵世宇脸前,竟忘记了替他擦拭。
赵世宇接过湿毛巾自己擦拭,斜睨想得痴呆的人:“喂,你想什么?失魂落魄的。”
李画敏回过神,干笑着:“没有什么,替母亲高兴而已。”
李画敏从赵世宇带回来的时新衣料中,挑出一部分,分为两份,一份命人送到李府给婶娘和雯婷,一份送到莫府给月容和莫家大少奶奶,同时请李画敏的三叔和莫老爷来家喝酒。赵世宇在花厅里摆一席,陪李三老爷和莫老爷喝酒,将李祥柏和莫家二少爷在省府衙门谋到职位的事,详细地告诉了两个长辈。李三老爷和莫老爷对自家孩子可以在省府衙门任职,都感觉到满意。
虽然只是不上品位的小官职,只要努力,有李画敏姨父的扶持,是大有前途的。
送走李三老爷和莫老爷后,赵世宇才有空闲时间,向李画敏细说去省城的替赵世华谋官职、回思源村要月娘卖身契的事。
赵世宇说:“你姨妈特别喜欢祥柏,特意请进内宅谈话,你姨父也说祥柏文武双全,实在难得。听你姨父的谈话,是会着意栽培祥柏的。”
李画敏听得高兴:“祥柏一番刻苦,总算没有白费。祥柏以后有出息,枫村那边就不敢欺负我三叔和婶娘了。”
第二天,赵世宇带领妻儿回长乐村,向母亲报喜。
乘坐马车的时候,欣欣和燕儿都喜欢掀开帘子,看车外的景致。正是夏收时候,田野里随处可见收割的农民,他们戴着斗笠,弯腰收割黄澄澄的稻穗,晨风卷来他们劳作时的谈笑声。有时候,遇到牛车拉收割下的稻穗,高大的水牛拉着满满一车的稻穗,在大路上慢腾腾地行走。戴着斗笠的赶车人的扬着鞭子,金黄色从马车旁晃过,眨眼间吆喝声已经从马车前移到马车后了。
“哎——”欣欣冲拉稻穗的牛车挥手叫喊,没来得及叫第二声,牛车已经不见了。欣欣失望地看父母亲:“没了。它跑得真快。”
李画敏笑说:“欣欣,是咱家的马车跑得快。我们把牛车甩到后面去了。”
“是这样。”欣欣伸脖子朝后面张望,哪里还有牛车的影子。
因是三伏天,得赶在晌午前回到长乐村,赵世宇不敢叫马车放慢,让孩子们观看拉稻穗的牛车。马车奔驰,欣欣和燕儿趴在车窗边,观看车外快速闪过的树木、飞鸟和田野中劳动的人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谈论。
太阳升高,天气变炎热,欣欣和燕儿都躺在车厢上,睡熟了。
将近晌午时,马车回到赵家的灰沙庭院。黄澄澄的稻谷摆满灰沙庭院,裕叔和月娘都拿一把扫帚,扫整稻谷中的碎屑。看到赵家标志的马车停在灰沙庭院角,裕叔和月娘都微笑起来。
赵世宇小心搀扶李画敏下车。李画敏看到刚被唤醒的欣欣和燕儿站在庭院角,迷茫地看四周,她温和地提醒:“欣欣,燕儿,你们瞧那边两个是谁?快叫奶奶和叔爷爷。”
两个小家伙听话地叫:“奶奶——”“叔爷爷——”
嗨,怎么是冲两个搬东西的车夫叫唤的?根本就没有看清奶奶和叔爷爷在哪个方向。
庭院里阳光猛烈,春梅和何奶娘抱起欣欣和燕儿,踩在稻谷的空隙间,上石阶到大门口阴凉处放下孩子。李画敏在赵世宇的搀扶下,笨拙地走上石阶。
周妈妈端来清水,李画敏洗去尘埃,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炎热消退了许多。月娘走上大门来,洗干净手脚,看坐在小凳子上发愣的两个孩子:“欣欣和燕儿,今天怎么有空回家看奶奶?”
“奶奶——”燕儿奶声奶气地叫,扑到月娘怀中。怎么有空回来看奶奶?这个问题就不是一个两岁的孩子所能够解答的。
李画敏使个眼色,周妈妈带领兰花、何奶娘、春梅和晓梅离开,到厨房去张罗午餐。
赵世宇笑呵呵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笺纸,递给月娘,愉悦地说:“母亲,这是你的卖身契,我们已经替你脱藉了。”
月娘哆嗦地接过发黄的笺纸,专注地看。
李画敏轻轻地说:“母亲,你以后不再受制于大太太了。瞧,上面盖有官府的大印,证明你以后不再是赵家的奴婢了。”
“阿宇,敏敏,这是真的么?”月娘眼中泛起泪花,抖动手中的卖身契,激动地看赵世宇和李画敏。
“母亲,这是真的。”赵世宇肯定地点头。
“母亲,是真的。我们帮世华谋到个官职,大太太就替你脱藉了。我们是特意回来向你庆贺的。”李画敏唯恐月娘不相信,向月娘解释。
月娘将卖身契小心折叠,放到怀里,擦拭眼角泪珠。
裕叔提一篮子的新鲜荔枝顺着石阶上来,看到月娘擦拭眼角,迟疑地问:“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