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依稀还有人住的样子,看来是住户还没有全部搬走,不然这楼恐怕早就被推平了。沈雪华的家住在顶楼,房门的锁都生绣了,一拉就断了,里头乌七抹黑的,四周的窗子都被厚厚的帘子给挡住了,等商六将帘子扯下来,钟翎才看清房子里的布局。
这是一间三室一厅的老式套房,面积不大也就八十平米左右,家俱什么的都还在没有搬走,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家俱了,放在现在也没有人会用了,墙上还挂着一些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沈雪华很年轻也就二十岁不到的样子,看着看着钟翎的眼睛红了,事事多变,十二年前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她会死在她最疼爱的学生手中。往事历历在目,那个安静的上午,那个阴沉的阳光,那片刺眼的鲜红成为了永久定格的画面,无论是因为什么,院长始终是因为她死的。
有时候她常常在想她这一条命有什么重要的,要母亲和院长动用鬼控术,宁可吸食亡灵也要让她活下来,师傅和院长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她活下来,哪怕不惜将她小小年纪就送入大牢,她这一条命就那么重要吗?就算是血亲也很难做到这么执着,他们的执着甚至已经偏激到无论她活着是不是幸福的,只要活着就行,钟翎看着墙上的照片,两行眼泪纵然而下,她不懂,这条命究竟真的那么重要吗?
钟翎发现了几本日记,随便翻了翻都是沈雪华的随笔,想着怎么也是她的遗物便收了出来,不然等这栋楼被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成一片废墟了。房间的墙上还有一些照片,那个年代的人都喜欢把照片放在墙上。一路看着,湿润的眼睛突然放大,钟翎的脸上露出惊恐,她走近看着墙上的照片,那是在西湖留恋时的照片,沈雪华和一个女人在西湖边上,而那个女人钟翎认识,不,应该说见过,她见过这个女人,在那个玉道里,在沪家的尸冢。
钟翎把照片从墙上拿下,商六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玉道?”
“没错,你也记得她?她认识院长,可是冷星不是说那个玉道是用来炼长生不老术的吗,难道院长跟这件事情也有关?”
“我们再回湘西一趟。”
“那个玉道不是被二少给炸了吗?”
“他没有。”
“那就好,不过能缓两天吗?我,我,我……那个。”钟翎扭扭捏捏的也说不出个所意然。
商六看看她,点头,“可以,你要走的话告诉我。”
“多谢六哥。”
晚上梁进来酒店接她,只见他左右张望着。
“干嘛呢,我在这你看谁呢?”
“你那蓝毛小哥呢?”
“不许再叫人家蓝毛小哥,他有名子叫商六,你可以叫他六哥,也可以叫他名子。”
“行行行,听你的,商六哥,你高兴怎么样都行。”
“他睡觉去了,所以,我们不要去太远的地方,这样他能感应到我。”
“这么厉害啊?”梁进不太相信。
“这叫生死符,他持生符,我持死符,如果我有难他就会知道了。”
梁进半开玩笑,“比移动,电信还厉害啊,这么强的信号。”
钟翎不理会他的冷笑话拉着他去吃饭。
晚上钟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梁进侧过身搂住她,“怎么了,有烦心事?”
“我最迟后天就要走了,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什么事啊?”
“梁进,是不是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听钟翎语气这么低沉梁进打开灯坐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钟翎也坐起身靠在梁进的怀里,“我有些事没告诉你,我不知道我说了以后你会不会害怕,可是我又不想瞒着你。”
“你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吓着我,自从认识你什么鬼怪事都见过了,早就习惯了。”
钟翎定定心,说道:“其实,我不能算做一个活人,我母亲怀我六个月的时候我已经胎死腹中了。”钟翎感觉到梁进的身子颤了一下,抱着她的手有些僵硬,这些早在意料中了,哪个正常人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不会震惊,不会害怕?
钟翎直起身子,继续说道:“我母亲靠着吸食亡婴来为我续命,怀了三年才把我生下来,这中间她吸食了多少的亡婴数都数不过来了。所以用我们的话来说,我不算一个活人,我只是一具活尸,也就是活着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