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有事要禀报,趁郑鹏出去处理的功夫,看到营房没人,杨基小声地说:“黄总管,此事你怎么看?”
“够呛”黄洋有些失落地说:“区区八千人,虽说是精兵,可面对的可是吐蕃,吐蕃穷是穷些,可是将士悍不畏死,长年征战,战斗经验丰富,作战靠什么,天时地利人和。”
“论天时,吐蕃是在故地,熟悉天气变化,作战时就是运气好,天时也是五五开,郑将军占不到优势;论地利,更不用说,那是他们故土,闭着眼也能找到有利的地形,而郑将军最多也就是一张简单的地图,吐蕃在地利方面全面占优;论人和,西门四军只有区区八千人众,而吐蕃有百万控弦之士,现在是郑将军要去征服吐蕃,吐蕃的百姓肯定向着他们的赞普,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占优,现在离军令状到期不过一年多,吞并吐蕃无疑是痴人说梦。”
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黄洋补充道:“郑将军少年得志,再加在班公错受了气,难免心浮气燥,低估了需要面对的困难。”
杨基苦笑地说:“当时某就说不可能,也不知郑将军哪里的信心。”
“是啊,本来希望就渺茫,郑将军倒好,为了换俘,把水泥配方都交了出去,据细作传回来的情报,吐蕃正在大兴土木,把重要城池、要塞都用水泥加固了一遍,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黄洋附和道。
“唉”杨基长唉一声:“五年拿下吐蕃,某不信,黄总管也不信,偏偏皇上信了,任由郑鹏折腾,好在郑鹏还算安份守己,没捅出什么乱子,要不然更难善后。”
皇上对郑鹏也太信任了,现在可好,时间过了一大半,一点成效也没看到,虽说这件事与杨基无关,谁知李隆基暴怒之下,会不会连自己也受到牵连?
黄洋点点头说:“算了,反正这是他自己惹来的,与我们无关,大不了他有什么要求,尽可能满足,免得到时不能完成,让我们二个背黑锅。”
“那当然,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本份,到时就是有什么也怨不到我们,不要说,他回来了。”
郑鹏一边走进营房,一边致歉:“实在抱歉,突然有个军务要处理,让二位久候了。”
“军务优先,我们就是喝喝茶、叙叙旧。”杨基笑着说。
“就是”黄洋附和道:“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客套。”
郑鹏坐下,随口问道:“杨御史、黄总管,二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刚才看了营地,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某洗耳聆听。”
黄洋和杨基对视一眼,很快说道:“郑将军过谦了,挺好,挺好,用兵强马壮、军纪严明八个字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这话黄洋倒也不违心,西门四军的精、气、神俱全,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在校场上训练时,那种气势让人印象深刻。
杨基补充道:“刚才在校场上,看到两群人在群殴,把某吓得不轻地,以为暴乱了,没想到只是在竞技,也太认真吧,某看到有士兵打到身子都挂彩了。”
别的军队训练,一板一眼,规规矩矩,这里的训练把杨基吓了一跳,两队人像看到世仇一样,一碰上就下狠手,一个个的眼神像饿狼般,好像想把对手吞下去,都打到嘴角流血也不停手,还真怕他们出事。
郑鹏一脸淡然地说:“训练就要较真,现在伤了,军中有郎中有金创药,要是真上战场,可没人陪你一招一式慢慢玩。”
很多部队训练,最怕就是士兵受伤,又要照顾又要花钱买药,郑鹏可没有这种顾忌,让将士们放开手脚较量,受伤交给伤病营就行,不就是伤药吗,自己全包。
也不用自己掏钱,挖私盐赚来的钱,自己一文不拿,全补偿在西门四军,稍稍拨一点给伤病营就可以运转起来。
人数不多,就往精锐发展。
黄洋点点头说:“还是郑将军有魄力,真某跟杨御史在这里,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就是,小勃律这个鬼地方,又偏僻气候又差,我们二人来一趟这里,就像连续打了几场大仗那么累,难得郑将军在这里保境安民,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我跟黄总管会尽全力满足。”杨基豪爽地说。
看来跟在后面立功的机会很低了,现在主动让郑鹏开口,免得到时郑鹏没法完成,找借口连累自己。
郑鹏看了看二人,突然开口道:“杨御史,黄总管,我们相识这么久了,也算是老朋友了,对吧?”
杨基心头一凛,不过还是勉强笑道:“对。”
这小子不会打蛇随棍上,转口就要自己想办法怎么处理军令状的事吧,要是真让自己跟皇上求情,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
黄洋呵呵一笑:“都说郑将军仗义,一向照顾朋友,能有郑将军这个朋友,是我等的荣幸。”
好吧,这戒心也太敏感了,自己只是感叹一下,他们连高帽都给自己戴上,算是变相把自己的嘴堵上吗?
这里没有外人,就是红雀也留在门外,郑鹏叹息一声,看了看两人,幽幽地说:“这里没外人,都是老朋友,就不藏着掖着,话里藏锋了,两位放心,军令状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并付之行动,成了,少不了两位的功劳;不成,所有事我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二位老朋友。”
话都挑明了,杨基也不客气,径直问道:“郑将军,要是记得没错,你在皇上面前立下五年攻下吐蕃的军令状,没错吧?”
“没错”
杨基有些疑惑地说:“要是没记错的话,满打满算,时限还有一年零三个月,听郑将军的话里的意思,还有机会在限期内拿下吐蕃?”
郑鹏一脸自信地说:“我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黄洋皱着眉头说:“按郑将军的说法,要攻打吐蕃,先要适应高原气候,要不然就会有吐蕃所谓的诅咒,可郑将军手里只有区区八千人,就凭这点人,想拿出吐蕃?”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黄洋也不客气,当场质问。
郑鹏看看明显不信的二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开口道:“二位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