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尾的时候,就听到西米尔小声地问着,年年风轻云淡地回道:
“嗯,听完以后你,或者那个阿尔伯特也行,去给我当个传声筒。”
尼克看着这位一句话露底的“大人物”,颇为无奈:“说那么多做什么,这种事解释得清楚吗?”
“嗯......”西米尔迟疑了一下,也点头,“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了,感情问题向来都是主观的,你说了他不听,他说了你不听,这再正常不过。”
“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年年瞪了尼克一眼,“我是想知道些别的事情,现在不方便亲自去问而已。”
“什么事?”
“绵绵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但据我所知,是岁等她的家人是最近才收到她的记忆芯片的。”
年年说完,看向西米尔。
“我不记得自己有留过类似内容的......”她想了想,挑了个合适的表达,“绵绵有过类似的‘遗言’或者待办事宜,而且现在看来,这份记忆芯片的内容极其不完整。”
“你觉得是有人特意编辑过再寄去的?”西米尔一惊,连忙问道,“最近才寄过去的?具体是什么时候?”
“是我来到华夏区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年年回想道。
那个时候他们都在藏花谷,三尺水下线后回来,说有人留了个箱子在是岁家门口;前几天,是岁又提到了一次那箱子病历和记忆芯片,年年估计,这两个“箱子”应该是同一个东西。
“太巧了吧。”西米尔狐疑地道。
“我也这么觉得,而我不怎么喜欢巧合这个词。”年年淡淡回应,目光凝重。
知晓、能接触到并能够提取编辑她当时保存下来的记忆数据的人,在她的记忆和认知里,只有一个。
沃尔顿博士。
“这个问题稍后再说,我先跟你讲故事,记得一字不差地复述过去,再问问有哪些是他知道的,哪些是他不知道的。”年年叮嘱道。
知道了那份记忆芯片是被如何剪辑的,或许就能推测出寄来那箱东西的人的意图,既而猜出这人是谁。
虽然对年年来说,这个答案已经无限接近于已知。
“嗯,好的,没问题,一定做到。”
西米尔立刻盘腿坐在甲板上,还取出了纸笔,想了想又推给年年一个水壶,殷切地期待她的故事。
尼克一脸嫌弃地踢开西米尔的水壶,留下一堆水果,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也竖起了耳朵。
年年跳到船舷上坐好,晃着腿,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事情要从绵绵的父亲将她送到H国说起......”
......
故事不长,年年又省去了很多心理活动,只花了十几分钟便结束了这次谈心大会,若不是那些水果占用了她的嘴巴,恐怕这时间还要被缩短一半。
虽然极尽简略,但这其中的诸多关键环节也让两位听众久久无言。
尼克也终于明白了那天他在森林中第一次见到年年的时候,她为何会是那副模样,而她后来又为何会忘记他。
西米尔不像尼克这样早与年年相识,情绪波动很快平稳,也压下了对其中各种技术问题的好奇,催促道:
“后来呢?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后来,”年年咽下最后一口苹果,伸着脖子看了看前方亮堂堂的水道出口,听到了前方那条船上传来的玩家欢呼,“就到这里来了呗。”
西米尔耷拉着脑袋,收好纸笔,在这艘船上继而响起的欢呼声中落魄地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就知道这最关键的部分没有那么容易打探出来。
“好了,记得去干活,我们也已经出水道了,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呢。”
年年跳下船舷,正要向船头走,突然脚步一顿。
两艘船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霎时间化成了一片寂静。
尼克和西米尔也察觉到了异样,齐齐向乍然迸进视线的天空看去,却只看到了几百双金色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蓝天云海从这些庞然大物堆叠出的间隙里漏出,巨龙的翅膀划过,遮住了最后一丝天光,
黑暗,又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