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儒原本已经有些失落的神色立刻像是染上了几分情绪:“那药你没喝完?”
“是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只喝了一口。”
晏明珠说着走到柜子边将药箱子提出来。
药箱子上蒙上了一层灰尘,她还特地用手绢撩了撩。
“小雪这丫头干活儿实在是偷工减料,竟不知道把柜子里的东西也清理一下。”
说完,她将药箱子打开,从里面的瓶瓶罐罐中直接找到了那个不大的小瓷瓶。
“是这个没错吧,因为这瓷瓶上有花纹,我都没有特别做标记。”
晏明珠在手中晃了两下。
郎世儒松了口气似的点头笑了笑:“是。”
晏明珠走过来道:“你张嘴。”
“明珠,还是算了,你说苦便是苦,我是信的。”
“哎呀,你尝尝吗。”晏明珠似是撒娇一般:“我看你刚刚淋了雨,也是以防万一呀。”
郎世儒张开嘴唇,晏明珠将药瓶子放在他唇边一扬,让他喝了一小口。
郎世儒紧紧抿唇,那样子…
“怎么样,苦吧。”
“是很苦。”他说完连忙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将口中的苦涩味道冲了下去。
“不过这下我就不用担心你会感染风寒了。”
晏明珠说着随意的将瓷瓶放回了药箱子里,连带药箱一起放回了柜子中。
箱子落入柜子里的那一刻,晏明珠微微扬眉,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
郎世儒比她想的要仔细很多。
那么细微的小细节他都没有错过。
上次她感染风寒数日未好,郎世儒从外面带回了两瓶药。
他将其中一瓶给了她,还嘱咐她让她一定要喝下。
因为这是他特地托人找神医求来的,效果非常之好。
他还说,皇后娘娘这几日也感染了风寒,所以他特地要了两瓶,一瓶给她,另一瓶给皇后娘娘。
当时她一看到那药瓶就觉得很是漂亮。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小的瓷瓶上能雕画上那么漂亮的兰花的。
兰花精致的就好像本来就该属于那瓷瓶一般,一看就能知道雕画人的不凡画工。
后来,素心来看探望她。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她扔在了床头上的瓷瓶。
她惊喜的拿起那瓷瓶羡慕道:“这一定是王爷送你的吧”
晏明珠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瓶子上的画是王爷亲手画的。
王爷一共就画了两个,没想到,竟是送给妹妹的。
真是漂亮,对不对。”
昨天晚上,文谦说想要除掉皇后和文相如为自己报仇。
他跟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后,她便在计划中多加了这样一笔。
她的目的很简单,如若郎世儒不能发现这瓷瓶,那就只能她什么也没做过。
可如果郎世儒发现了这瓷瓶,他势必会先怀疑文相如的死与她有干系,而怀疑之后,他一定会来她这里找证据。
到时候,她很随意的把她手中这个仿造的‘赝品’拿出来招摇一圈,这样…她就可以脱身了。
那嫌疑人就会落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皇后娘娘杀死自己的兄长这件事,想必会对郎世儒的影响很大。
皇后嘴上说要帮他,可暗地里却除掉了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这完全就是两面三刀。
不管将来文谦能不能顺利除掉皇后。
郎世儒应该都不会再太过相信这个狠毒的女人。
晏明珠关上柜门回身回到桌边:“王爷,这位神医配药一定很贵吧。”
“还好。”
“反正这是我这辈子喝的最苦的药了。
喝过它之后,我有种宁可病死也不愿吃药的冲动。”
郎世儒摇头一笑,露出了自进屋之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心里很是庆幸,不是明珠,还好,不是明珠。
可同时,他心里又觉得很是彷徨。
也是,是他想太多了,如果真是明珠派去的鬼做的。
那文相如不可能丝毫都不反抗。
文相如之所以会乖乖的喝下毒药。
很明显就是皇后娘娘的密令。
可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明明对他很好,也说过要帮他的,为什么要割断他的助力。
而且,文相如不是她的哥哥吗。
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王爷…”晏明珠的手在郎世儒脸前晃了一下。
郎世儒回身:“恩?明珠,我晃神了。”
“是呢,你晃神了,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应我。”
“明珠你叫我做什么?我刚刚没有听到,你再说一次可好?”
晏明珠指了指已经完全黑了天的窗外。
“你听,雨停了,似乎只是场阵雨呢。”
郎世儒走到门边往外看去:“的确是停了,不过檐头上的水滴滴入泥土的声音真的是好听你不觉得吗?”
晏明珠侧耳倾听:“恩,是好听,答答,像是丝竹的声音呢。”
“只可惜,今晚没有月亮,无法陪你一起赏月了。”
“王爷,我觉得你还是早些回去把你这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比较好。
虽说你喝了苦口良药。
但毕竟是淋了雨,真若病了,只怕要耽误好多天的事情呢。”
郎世儒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发:“明珠说的话有道理。
那我这就回去了,天色已不早,你也早些落了门锁休息吧。”
“恩,王爷,做个好梦。”
郎世儒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想要抱抱她。
可是想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却只得作罢。
他双手握着她肩膀尴尬的笑了笑:“我走了。”
“恩。”晏明珠抿唇点了点头。
郎世儒转身走了出去。
她踱步到门边往外看去目送他离开。
他走后,鱼都和小雪一起进来。
“小姐,三王爷怎么下着雨跑来了,多苦情呢,我看着都心疼了。”小雪边说着边看了一眼她特地熬的姜汤:“哎呀,这姜汤三王爷怎么都没有喝呢。”
“太难喝呗。”晏明珠不紧不慢的坐下喝了一口茶。
鱼都静静的看了晏明珠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小姐,这姜汤还不都是一样的味道吗。”
“哎呀,丫头,小点声,我耳朵都要痛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收拾一下回去休息吧。”
“这不是还早着呢吗。”
“笨蛋,我不是担心一会儿周寒会来找你吗。”
小雪脸一红福身就往外跑:“那小姐我先回去了。”
鱼都看着小雪疯跑出去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现在怕是只有周寒能把小雪从你身边拉开了。”
“可不是吗,鱼都,有些冷,咱们去床上窝着聊会儿天吧。”
“好呀小姐。”
生前,在族里的时候,她也经常跟小姐两人窝在被窝里聊天。
只不过那时候她们聊的只是对外面世界的憧憬。
晏明珠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盖了个结实。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现在没有别人了,说吧。”
“小姐,我是有些话想说,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鱼都有些为难:“我怕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说了会让你觉得很为难。”
“管什么想法呢,先说来听听再说。”
“我觉得王爷其实挺可怜的。”鱼都镇静的望向晏明珠:“虽然他占了原本该属于状元爷的一切。
可是状元爷现在身边毕竟有你,可王爷只是痴痴的喜欢着你。”
晏明珠扬眉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小姐,王爷和状元爷的命运既然已经发生了交叉。
那这事实已经无法逆转了。
如果状元爷真的要毁了王爷的话,那王爷只怕是连命都保不了了。
可事实上,王爷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是以为他就是皇上的儿子,他就是郎世儒。
作为郎世儒,他在世人口中的口碑是极好的。
他骁勇善战,他战无不胜,他忠贞为国造福百姓,他对小姐你深情永驻。
小姐,错误明明是皇后娘娘和文相如犯下的。
为什么最后要让那么努力的作为郎世儒活着三王爷承担后果呢。
即便真的毁了三王爷,状元爷也回不去了。
所以,我真的觉得不该毁了三王爷。”
晏明珠沉声,这一席话的确让她很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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