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按在心口,周身散发出神性的气息。它像是离这个世界很远,你知道它的存在,但是接触不到,看不清楚,一闭上眼就会忘记。就算踏着地狱的烈火与岩浆走过去也一样,没有人可以接近它,没有人可以知晓它。
比起它,那位出现在圣兰斯卡特的弥赛亚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现在的圣子挺好的,他们能背负起永夜的黑暗。”沙利叶温和而平静地反驳他,“而且圣女们也和最初一样,从古至今都一样,一直无条件地拯救世界于水深火热之中。”
斯洛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沙利叶少有地打断了他的话。
“斯洛,堕落的只有我们而已。”沙利叶银白的长发遮住面孔,他把手按在胸口的十字架上,刺骨的灼痛感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罪,“神没有变,改变的是信徒自己,犯下罪行的也是信徒自己……”
斯洛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跟沙利叶这种纯洁的大天使没什么好说的。他背后展开漆黑的羽翼,然后直接顺着螺旋下降的阶梯飞向了巨大而黑暗的无敌空洞。
沙利叶低泣般的祷告声回荡着轰隆隆的雷暴与烈火中。
“……而她们甚至没给信徒一个赎罪的机会就转身离开了。”
“这样温柔而脆弱的神啊。”
*
圣兰斯卡特首都,下午,国立学院综合楼十七层会议厅。
圣兰斯卡特的学院与政府关系非常紧密,这次招新范围也包括综合排名前十的几座著名学院。志愿申请由学院统一递交,比那些零零散散跑来报名的人要方便得多,要走的程序也少很多。学院内会先组织一次初试,然后才将学员选送到新兵营参加训练,不这样可以大大降低不合格率。
初试分为面试和笔试两部分,这两部分都是标准的学院派流程。
现在已经是安默拉面试的第三个钟头了,她已经流畅地回答了无数个关于兽人的常识。上次那个工作人员说的果然没错,现在“懂兽人语”这个技能真的可以让她加分不少。
“做得非常不错,真的。”某个研究其他种族文化的教授看上去对她非常满意,“我还觉得那种求取神谕的古老仪式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呢!没想到你竟然对它如此了解!要知道现在有许多学者都搞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们争论起来的样子简直蠢透了!”
安默拉当然知道,她在兽人神庙里花了好长时间复原石板壁画并且让兽人用这个方法利用自己的神谕呢。
“还有,那个关于厄尼尔实际上没有形体,是由气与光组成的巨大团块的说法简直太妙了!”那个教授差点把旁边那个人的杯子打翻,他手舞足蹈地说道,“那只是兽人传说中杜撰出来,我最近正在筹备这个课题,不过因为某个据说是厄尼尔的人的到来而失去了全部项目资金!”
……那还真是对不起。
安默拉维持着谦虚谨慎的笑容:“谢谢。”
她现在的名字是用兽人语的“厄尼尔”逐字意译过来,然后写成差不多是名字的样子的,如果不把它颠来倒去读几十遍,基本不可能发现问题。
“好了先生,面试已经严重超时,现在轮到我来问了。”他旁边那个严厉的女教授把杯子挪远一点,然后对安默拉说道,“简单谈谈你对兽人语词态变化的理解就好了。”
她应该是文字学教授,安默拉在简历里写了这部分内容,所以被分配到了她这里。
安默拉开始为难了,其实她对语言学完全没有研究,兽人语的词态变化就更不清楚了。她在兽人部落一直是用翻译系统,然后连蒙带猜地跟祭司们交流,后来她甚至直接要求祭司们学习点三大帝国的语言。
“词态变化很多……”
安默拉像挤牙膏一样一点点往外挤句子,但是她的说话风格听不出半点学过语言学的样子。
“好的,别支吾了,我知道很多。”那个女教授有点听不下去了,“冷静点,慢慢答,你可以从这些词有那些变化答起,然后再分析为什么会这样。”
安默拉松了口气,这个面试官不像她看上去那么不好说话。
如果从实例上开始解说,那安默拉就找到突破口了,她说:“在兽人语中一个动词的词态变化可能达到四十几种,而一个名词可能在不同天气下都要用不同的形态,一个形容词除了三大帝国语系中的比较级变化还有无数种情感意识形态变化。”
这个女教授研究的是文字学,但不是兽人语,所以她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教授,发现他眼中也露出赞同的目光。显然这部分知识没有任何问题,安默拉又松了口气,她停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才重新开口。
“大部分人也许觉得越是落后的民族语言就越简单,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三大帝国的语言才是我所见过的最简单的。”安默拉平静地阐述道,“我个人觉得这个跟文化融合有关系,文化交流需要更为简便易懂的语言,而长时间民族融合之后能留下的也只有这些简便易懂的语言。兽人偏僻而落后,他们几乎不需要与任何外人交流,所以语言系统相对古老而纯净,没有我们这样一个人为的优化简化过程。”
安默拉感觉越往下说就越有灵感,她最后总结道:“这就像现代的魔导系统一样,通过一次次魔导革命,逐渐摒弃了古代那些繁复而纠结的魔法文字,最终实现零与一的极简传输。”
这样一来安默拉就把文字学跟魔导军团强行扯上关系,以求让她的简历含金量稍微再大点。
斯洛的话至今仍对她产生着影响,诚如他所言,“魔导理论可以从其他所有学科获得灵感,并且运用于所有学科之上,它是探求世界真理的工具”。
其实这也就是魔导军团面向所有院系招新的原因。
从军事到文化,魔导学永远不可能被单纯地限定在一个狭隘而古老的双人对放火球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