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此处,引起了旧日回忆,便没了谈兴,挥挥手道:“你且去忙你的正事吧!莫要打扰我养病。”
说完便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简直是一饮三叹。
田灿担心地道:“父亲,多饮伤身。”
田丰却不再回答。
同样看穿了颜良意图的人还有郭图,只不过郭图却一味把颜良往坏处想。
什么上表婉拒,不过是玩三辞三让这套罢了,既然大将军上表为他请功,朝廷已经正式封拜,又岂会轻易收回。
怕是他婉谢的表章一上,到时候许都再发一道诏书封拜。
一来二去的,凭白为颜良扬名尔!
这厮果然奸诈,在此等事情上还要矫揉造作。
只可惜自己当年怎么没看穿此人的真面目,不然定要压得他再无出头之日。
不过现在想明白也为时未晚,他不是拒绝了都督幽并沿边诸郡军事么?正好怂恿袁三公子快点将他弄去五原,让他陪着胡人吃灰去吧!
郭图来到袁尚面前时却立刻换了一个说法,称颜良至少还不忘本,不敢忤逆大将军的意思,那不如趁着他上表婉谢的时候,由大将军府再度上表朝廷,表他兼任五原太守,驻兵五原,以备边患。
袁尚一琢磨也觉得不错,比起都督幽并沿边诸郡军事来,区区一个五原太守已经不算什么,便来到袁绍面前进言。
袁尚以为,父亲定然会采纳自己的意见。
不过袁绍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盯着袁尚问道:“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可是郭公则?”
袁尚被袁绍盯得内心发毛,说道:“正是郭公则。”
袁绍道:“此事若如此做就显得太过刻意了,郭图与颜良素来有隙,出的主意难免操切了些,你要审慎思虑,切莫被手下人愚弄了。”
袁尚惊讶道:“大人的意思是郭图在愚弄孩儿?”
袁绍道:“倒也不是,不过他针对颜良的心意太过明显,并未考虑你的立场。”
袁绍因为身体的原因,这段时间时常独自冥想,倒是比以前看得更穿。
他说道:“颜良既然如此应对,那么封拜之事还不会如此轻易了解,你我父子此刻不宜有所表示,且让此事继续演变,看看最终是个什么结果吧!”
袁尚说道:“父亲不是说颜良如今羽翼渐丰,还当有所压制么,为何却不采纳此计?”
袁绍道:“凡事讲究个水到渠成,如今封拜之议未定,不宜下手,你若是有什么安排,不妨暗中预备,以待后用。”
袁尚虽然不太明白,但也不敢表示反对,答道:“孩儿谨遵父亲的意思。”
袁尚回府后把此事与郭图一说,郭图却又是另一番解释。
“公子,明公让公子暗中预备,实际上也是同意了公子的建议啊!
依在下之意,高并州处还要加紧联络,若是得了高并州的支持,解释大将军府只要一纸调令,颜良就必须去五原,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推脱。”
袁尚道:“好!那就继续行事,你吩咐刘曼立刻启程去太原!”
最终,颜良的表章在邺城也没引起什么变化,原封不动地踢去了许都。
只不过,回许都复命的使团中却少了一人。
前往常山宣诏的正使议郎刘晔被颜良“盛情”相邀,留在了元氏,由大鸿胪属吏嵇滑率领其余从人返回许都。
对于这个安排,刘晔一开始是拒绝的。
他甚至对晓谕此项安排的元氏令陈正怒斥道:“度辽将军这是何意?难道他想擅自扣留朝廷使者么?”
陈正面对指责却不愠不怒,说道:“刘君此言欠妥,君为朝廷议郎,本就主为天子顾问应对之职。
常山久与朝廷隔绝,此地所施行种种政事变革俱都未能上达天听。
既然议郎代表朝廷而来,自当请议郎巡视地方,将常山之种种全盘了解后再回禀朝廷。
此乃将军一片为公之心,还望议郎莫要拒绝为好。”
刘晔仍是强项道:“若是我拒绝此议,又待如何?”
陈正轻笑道:“我等自然不敢强留朝廷来使,只能任刘君南下复命咯!
只不过如今道路不靖,盗匪丛生,这路上的安全怕是难以保证。”
刘晔看看陈正,又看看他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卒,心里终是有些发虚,不敢再说出什么狂放的言语来。
嵇滑悄悄拉过刘晔道:“刘君,今日怕是你不想留下也难了。”
刘晔也叹道:“哎!不知我如何得罪了度辽将军,竟然受此苛待?难不成我屡屡求见他而不得,因而招致祸事?”
嵇滑心道怕不是这个原因,难道是自己对度辽将军的提醒生了效?
嵇滑道:“我等如今寄人篱下,切切不可强来,我看元氏令说得也不错,刘君身为议郎出使,兼有巡视地方之责,不若暂且留在此处观一观常山之政,也好日后返回朝廷时向朝中细细分说?”
刘晔知道嵇滑这是在安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便也只能道:“看来,也只得委曲求全了!”
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刘晔十分自觉地请求留在常山观风,由嵇滑带领其余人等回朝复命。
待使团走后,刘晔原以为自己会被幽禁起来,不过事实又出乎他的意料。
颜良非但没有幽禁他,还破例设宴招待了他一次。
宴中颜良虽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但对刘晔十分宽和,让刘晔惊惧之心大去。
当然,刘晔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主动提及自己被强留下来的事情。
在宴席之后,颜良竟还真个派了几个相府小吏跟随刘晔,供他差遣,并安排刘晔到常山各地走走看看。
刘晔这就迷糊了,难不成颜良说的让自己观察常山之政是真心实意的?
自己并没有得罪度辽将军,而度辽将军也不是刻意针对自己?
带着这一连串的迷思,议郎刘晔终是踏上了他的常山观风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