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元,你观将军麾下兵马与刘镇南的荆州兵马相比如何?”
庞统道:“将军麾下的兵马与刘镇南麾下兵马有一点差相仿佛。”
徐庶惊讶道:“哦?是哪点?”
庞统道:“甲胄刀兵都算得上精良也!”
徐庶道:“原来士元说的是这一点,的确如此,楚地与幽冀都产好铁,两地俱都富庶,这甲兵的确精良。除此之外呢?”
庞统笑道:“除此之外,则无一相类也!”
徐庶也跟着笑道:“士元此处何其夸张,哪会无一相类。”
庞统道:“别他且揭过不提,你只看那些士卒的眼神,荆州兵太远,你就拿常山兵与中山兵作比较吧!”
正巧他们经过的这一处左边是一片中山兵休息的屋舍,右边道旁则有一批常山兵休歇,徐庶睁大了眼睛狠狠比较了一番,然后喃喃道:“好似是不相同,中山兵看向将军的眼神,仰慕者有之,敬畏者有之,艳羡者有之,淡然者有之,不过常山兵看向将军的眼神俱都一个样,那眼神很是复杂,难以形容。”
庞统道:“或许,称得上是狂热吧!”
徐庶一拍大腿道:“对!狂热,是这么个意思。”
一旁的沮辉也附和道:“倒也贴切,试问谁人在将军身边待久了,不是这么个眼神?”
吴质也笑道:“将军天纵之才,当世英杰,莫说军中将士,便是常山百姓,哪个不敬之重之?”
若说徐庶与庞统说话时还小声念叨,沮辉和吴质可就没有控制音量,尤其是吴质一番话说得字正腔圆,身边众人都听入了耳去。
走在最前方的颜良也听到了,他只是嘴角微微牵动了下,并没有什么别他的表示。
离颜良最近的是他的短兵近卫,其中有三个年轻的新面孔,正是教导营第三期的插班生,被破格召到颜良身边言传身教的太原人郭淮和义阳人魏延、傅肜。
三人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议论,而他们对此有更直观的感受。
因为颜良是所有讨逆营将士们狂热目光聚焦的中心,站在颜良身边的近卫们就是中心边上的光环,也承受了将士们那炽热的目光。
郭淮出身大族,宗族中也有人在州郡为官,算得上见多识广,能够接受颜良的征辟或许还存了一些冲动。
但加入到这支部队之中后,郭淮却丝毫没有后悔。
他在教导营里待的时间不长,不过身边的同学们都是各个部曲中层层选拔出来的佼佼者,是未来军中的骨干。
同学们虽然在学识上有些浅薄,在礼仪上有些疏忽,但在涉及军事的知识上人人都孜孜以求如饥似渴。
与六山学院的学习生活不同,在教导营的学习生活里,并没有一场接一场的饮宴唱酬。
即便是在休沐日,与同学到附近的酒肆里过一把酒瘾,互相之间也是拿着军中的事情来佐酒,谈着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每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社会便像是一个大染缸,而小团体更是浸染能力更强的染坊。
在教导营里待了不过半个月,郭淮便改掉了过往不少陋习,变得更像是一个奋发向上的军人。
然而,与这些出身普通的同学们的刻苦勤奋相比,郭淮仍旧觉得自己还不够用功。
每日里天还蒙蒙亮,便有同学悄悄起床,来到校场上偷偷加练武艺。
而夜里掌灯后,也会有同学就着烛火或看兵书,或小声讨论着白天的学习内容。
这让素来有优越感的郭淮也不免暗暗心惊,唯恐在考校方面落在人后,那就很难看了。
好在颜良的一纸诏令暂且打消了郭淮的忧虑,他被特召为短兵随军出征,很是让不少同学艳羡。
来到军中后,郭淮接触到的面更广,对这支百战百胜的部队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深切地感受到,讨逆营中的每一个将士们似乎都有明确的目标。
普通士卒想要成为伍长、什长、队率,提升自己的军阶。
基层军吏想要往更高的位置去爬,获得更高的军阶。
更有长远打算的将士会争抢加入教导营的名额,从而学习更多的知识,适应更复杂的战事。
军谋们随时都在拟定策略,以备不时之需。
宣导时时刻刻都与战士们在一起,为大家鼓舞士气。
军正则一直处于冷眼旁观的状态,监督着大家不犯错误。每一次军议,最热闹的便是争抢出战名额,争抢谁为先锋谁为主力的时刻。
似乎所有军将都视战斗为乐趣,大有秦之锐士闻战则喜的意味。
渐渐地,郭淮也被身边的袍泽同化,看向颜良的眼神也变得狂热,更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颜良一样,走在队伍的中心,淡然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注目。
他甚至想到有一句不太合时宜的话,那是某个亭长见诸秦皇曾经发出的感慨。
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走在郭淮身边,年岁比郭淮小了一岁,身形却更为粗壮的魏延心思就简单得多。
他插班入教导营后简直如鱼得水,身边每一个同学似乎都有不弱于李三的身手,有一些人在个人战技上更炉火纯青,让他一次性找到了不少可堪匹敌的对手。
在兵法教习上,魏延也是大开眼界,他在家里的时候也看过一些兵书,比如《尉缭子》、《孙子》、《吴子》等等,但对于其中的内容却是一知半解,并不能完全领会。
当时魏延还曾讥笑道春秋时的战争与当下大不相同,这些书上的内容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
不过在军中的教习们将就近的一些战事与兵书上的道理结合到一起来演说时,却听得魏延连连点头,原来兵书还能这么读。
被颜良召到身边后,魏延更是兴奋莫名,以为离沙场建功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然而,让魏延略感失望的是,面对他屡屡请战的要求,颜良至今没有答应过一次,都只是吩咐他多看多听多学,自会有他出场的时候。
如今,听着身后幕僚们的议论,魏延心里想道:“能带人打胜仗的将军,谁不爱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