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模拟出了一番特殊的联络信号。
“咕唧唧咕唧唧”
“咕唧唧咕唧唧”
“咕唧唧咕唧唧”
在信号传递出去后,仲遐又说道:“我等应该先动起来,抵近去观察一番。不若就由我前去,夏侯兄留在此处居中调度?”
夏侯衡却摇摇头道:“夜间潜行的经验我更多一些,我去观察,你留在此地居中调度吧!”
闻听夏侯衡此言,仲遐便想起了军中那一则关于夏侯衡的传说。
说夏侯衡当年在平丘之战时,被他父亲夏侯渊派去断后,兵败逃散时,为了向讨逆将军复仇,便潜行到将军必经之处,然后从树上跳下刺杀。
不料刺杀未遂,却被将军俘获,最终为将军的独特魅力所倾倒,归入将军麾下。
当初夏侯衡刺杀的那一幕被不少士卒看在眼里,不过颜良却对这些目击者下达了封口令。
但这丝毫不影响军中的八卦传播,传得各种版本都有。
在各种版本里,夏侯衡的潜行本领当然得到了大家的共同认可。
至于刺杀为何没能成功,当然是将军的本领太过高强啦!
仲遐听他如此说,自然也不便争抢,说道:“那好,伯权兄小心,莫要靠得太前,我随时准备带人来援。”
夏侯衡也不多客套,从身旁点了二十名得用的手下,又从林子里牵出了一些战马。
战马口上带了嚼子,蹄上还包了布帛,不过夏侯衡还是没有在夜间骑马,只是牵着马走。
这倒不是因为担心夜间失蹄,而是担心跑起来后会惊动贼人。
就这样,夏侯衡渐渐向虎头山后山小道处靠近。
在过程中,他也遇到了另外几处暗哨派出来观察情况的袍泽,便汇聚在一起。
因为夏侯衡在这些人中军职军阶最高,众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越靠近虎头山后山小道处,山道上贼人的动静便越发清晰,贼人所持的刀剑碰到山石发出的声音、枯木碎石被踢落山崖发出的声音,甚至还有贼人没站稳跌跤时发出的惊呼声。
面对如此大的动静,驻扎在小道出口不远处的并州兵竟然不为所动。
当然,并不是并州兵们睡得太沉无人察觉。
夏侯衡分明看到在并州兵的营地里,有士卒拿着火把巡梭,且巡梭的士卒并不在少数。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夏侯衡心中冷笑道:“果然,这其中有鬼!”
夏侯衡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投向并州人,而是专心思考起了如何应对涌下山来的黑山贼。
若是换作以前,夏侯衡肯定无法估算出下山的贼人数量,不过他在教导营的时候,被强逼着做了不少九章算术题目。
据说那是将军亲自要求的,说是为将者若无法迅速计算敌我数量,粮秣数量,道路里程,则不过一埋头厮杀的莽夫也。
将军说的肯定是对的,哪怕将军放的屁也是香的,所以教导营中的学员们都刻苦地学习起了算术。
这可苦了一些从军中选拔出的低阶军官,他们不过粗通文墨,哪里会什么计算之事,被折磨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好在夏侯衡少时读过九章,学习起来到容易上手。
这条虎头山的后山小道之所以称为小道,便是因为最宽处也只能容五人并行,最窄处只能容两人并行。
而且,山道与虎头山正面的斜坡不同,是之字形的折道。
从虎头山后寨一路走到山下,足足有四五百步路。
若是挨得紧一些走,姑且算并行三人,一百步的山道上能挤上六百人上下。
如今从山道上的动静来看,整条山道上都挤满了人,那至少也是两三千人正在下山。
这么多贼人涌下来,靠安排在附近的那些暗哨,肯定是没办法应付的。
原本在此处,驻有近千士卒,足以堵住这个不大的路口。
但现在换成是并州兵驻扎,显然不足恃凭,且还要额外防上一手。
夏侯衡立刻有了决断,此事不是他能担当的,必须尽快上报总掌巡梭之事的隗司马。
他叫了一名士卒,吩咐道:“汝速速回到仲屯长处,告知他下山的贼人至少两三千数,或是有意逃窜,让他报与隗司马,请求增援。”
“唯”
那名士卒匆匆领命而去。
从此处到暗哨处约有百余步,从暗哨处到最近的本方营地又有里许路程,所以等待援兵前来还有一会儿。
若是换了一个老成持重之人,定然是原地待援,保持对前方的侦伺。
不过,夏侯衡是谁?
那可是敢于在大军之前刺杀颜良的人物,那胆子上都长着黑毛呢!
夏侯衡默数了数,己方一共五十人左右,半数牵着马,若是运用得好,足以给匆忙下山的贼人一个惊喜。
所以,在增援来到之前,他夏侯衡绝不可无所作为。
他甚至暗暗心想,同为教导营四个屯长的牛大如今是短兵曲军候,卫恂是石邑营第一曲副军候掌曲事,自己与仲遐才不过当一个屯长。
论起武艺、兵法,甚至算术等等,他夏侯衡也不输于牛大、卫恂,若论身世,自己更是教导营四屯长之首,凭什么自己要比他们低上一头。
自己与牛大、卫恂二人所差者,军功也!
而军功,不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么?
“二三子,贼人胆寒矣,正要偷偷摸摸潜行逃逸,尔等可敢与我上前拦截?”
夏侯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寂静的黑夜里,也足以让身周的袍泽听清。
能被选出来担当游骑斥候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卒,自然没一个会退缩怯懦,都应道:“唯!”
唯者,应之速而无疑也。
见众人都表示服从,夏侯衡心中满意。
虽然夏侯衡有心建功,但他也非是纯然莽夫,他对身边的数十人密密交代了一番战术。
在带人出发之前,夏侯衡鼓励众人,也鼓励自己道:
“杀贼建功,正其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