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神色紧张地劝张燕退后,然而张燕却十分镇定地拒绝了张方的提议,只是往侧面移动了几步,上垛口观察了片刻后说道:“莫慌!这些石弹虽然看上去吓人,但造成不了多大的伤亡,且投射的方向也就那固定几个,让部众们分散开来,躲开石弹落下的方向便可。”
或许是张燕的镇定给了身边其余贼人们一些信心,在各头目的组织下分散开来,让开了先前石弹曾经落下的方位。
然而,寨墙上的士气仍不可避免地大受打击,因为他们发现面对常山人的石弹攻击,竟然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反制措施。
弓弩不能及远,滚木更是基本无用,且受到石弹打击后,众人更慌忙走避,更无人想到如何反击。
张燕毕竟起兵十多年,虽然没有守城的经验,但攻城的经验确实不缺,他根据本方的限制说道:“去!调集寨中射术精准,弓力强劲的部众,集中射击那些投石机。记得,不要对准投石机,要对准人射。”
在张燕的调度之下,一些贼人中擅射之人被统一调派在一起,躲在垛口后射击那些操作石砲的敌人。
虽然在石砲前架着竹篱笆,还有一些持盾的战士贴身守卫,但面对贼人们的刻意阻击,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伤亡。
寨墙上的贼兵们看到集中射手狙击的方法收到了一定效果,不免连连叫好,把刚才因为石弹轰击而造成的士气低迷情况稍稍缓解。
因为隔开较远,在山下主阵中的颜良对于前方的战事只能看到个大概,并不太了解详情。
但当身处前方的观测人员将信息回报后,颜良立刻道:“来人!传我将令,调短兵曲神射屯上前,列于投石机附近,对寨墙上的射手反向压制!”
神射屯屯长领命而去,带领两百神射手匆匆上了山坡,对寨墙上发起了还击。
得益于讨逆营中严格的筛选评比机制和日常训练制度,神射屯中的神射手每一个人的个人技能都已经达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
虽然常山比武大会只举办的一届,但军中日常操练时的各项评比从未停歇。
无数射术精湛和有潜力的射手被发掘出来,其中最优秀者被选入神射屯。
而神射屯中的一些表现优异的战士也随着战功的累积,军阶的提升,被升迁至其他基层部队担任各级军官。
不过总体而言,神射屯中的两百神射手水准一如既往地稳定。
这两百神射手中不乏膂力强劲,可以开八到十石大黄弩的战士。
而在神射屯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既能开大黄弩的神射手,等闲不会外放到其他基层部队中去。
就比如眼下各在一座投石机周围拿着大黄弩瞄准寨墙垛口的杨澈与吴丙,这一对曾经的步弓大赛并列冠军,已经先后积功升到了上士军衔。
上士军衔放在基层部曲已经足够担任队率甚至更上一级的伯长职务,但在神射屯里,二人担任的职务只是什长而已。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出色表现,二人又开启了日常竞争,不过已经从他们个人的竞争升级为他们各自率领的什之间的竞争。
在投石机阵地的位置往前看,除开陡峭的山坡还有高耸的寨墙,加起来的高低落差足足有四五丈之巨。
在这个距离和高度上,等闲的弓弩也是力有未逮,很难威胁到寨墙上的,
但讨逆营将士的装备精良,神射手们持有的强弓硬弩更是优中选优,即便是如此远距离高落差,仍然举杯一定的威慑力。
只见杨澈瞄准了一个垛口许久,当一名贼兵射手刚刚露出半个身体,对准寨外投石机阵地准备射击的时候,杨澈已经提前扣动了悬刀(扳机),一支特制的粗大弩矢激射而出,自下而上射向了那名贼兵射手。
那弩矢飞行的速度极快,贼兵射手刚刚发觉有异,准备缩回身体,但却已经为时已晚。
特制的弩矢从贼兵射手的下巴处射入,斜上穿透了他的脑袋,更贯穿了那具已经生锈的头盔,从他脑袋后边扎了出来。
飞溅出的红的白的物体喷射得身后的贼兵一头一脸,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在这名贼兵周围的同伴之间造成了极大恐慌。
贼兵们完全没有想到,常山人的弓弩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可以隔开如此远的距离,自下而上射到寨墙上。
他们也完全没有想到,常山人的射术如此精湛,隔开这么远也能如此精准。
而且,这种恐慌比之刚才石弹轰击时更为严重。
因为投石机投射石弹的方向是固定的,即便要调整也能够被观测到,寨墙上的贼人可以针对性地躲避。
但这些神射手们的射击却并不像投掷石弹那么有迹可循,只要靠近寨墙的边缘便可能成为常山人神射手们狙击的目标。
神射手们的射击方法并不是齐射漫射,而是以什伍为单位,分别承包某一小段寨墙,几乎并没有遗漏。
身处寨墙边缘的贼兵们很快便发现,无论他们从哪一段寨墙上探出身形朝下投掷滚木或者发射箭矢,都会遭到常山人的弓弩还击。
虽然因为距离和高低落差的原因,神射手们的命中率比平时大幅降低,但仍旧对贼兵们形成了极大的威慑力,一旦被射中不当场毙命也必身受重伤。
有了神射手们的掩护,投石机的操控手们更无后顾之忧,比先前更为快速与稳定地发射石弹,砸得寨墙上尘土飞溅,一片乌烟瘴气。
贼帅、头目们继续驱策部众上前还击,但贼兵们面对生命威胁,并不太愿意靠近寨墙边缘,所以还击也就无从谈起。
张燕把部众们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叹道:“常山人的兵械实在犀利啊!”
他想了一想后下令道:“让大家莫要还击了,且先躲好石弹,他们想要靠石弹轰塌寨墙是痴心妄想,待他们派兵攀墙攻击的时候,再予以还击便是。”
寨墙上的头目与贼兵们闻言都是大觉轻松,心想终于不用上去送死了。
而在寨墙外,一直在调度部众做掩护工作的仲栋看了看寨墙上情形,下令道:“二三子,贼人已经胆寒,登墙破寨,正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