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犀利,是因为心有所恃。
当年那个在李佛协病床前哭得眼红的年轻人,此时已经如岩石般地沉稳起来,眼神中透着一股子自信。这么多年,张博然一直跟着梁山,苦没少下,架没少打。
他是练形意拳的,朱家形意在民国南京国考中大放异彩。
虽然里面有不同势力的掺渗,因而有许多人也有微词,但并不影响这一支拳法的声誉。而且,在朱家门人中,一直少有门户之见,而有借鉴精神。
朱国福老前辈当年就将拳击的一些打法要点,融入他这一支形意拳中。
张博然自然没有那种迂腐的门户之见,他曾一度产生想把红拳打法融入形意的想法。但被梁山否决了!在梁山这样的护门武师看来,天下无不是之拳法!那个门派都出过大教师,都曾经有名动一时的人物。
拳好不好,在人练不练。
形意拳是好拳法,练得不成,走了偏路,把路子正过来就好了。
在他看来,这么多年,形意拳以及其他数种内家拳,人们都慢慢地走到偏路上去了。都丢了打法,求劲求力,似乎拳法只剩下一个劲了。
胡斜子就说过,桩功再好,也是辅助功法,是为了练出打法需要的劲道,强化打法。
当把打法丢弃,一直强练这些辅助功夫,想着劲道有了,打法就有了,那是本末倒置。
所以梁山并没有让张博然练他的虎翻身或者学他的腿法,他只是让他用心练形意拳。不让他一味追求三体桩,只让他不断地行拳。
不过,却按照他从胡斜子、向山和康顺风那里听到的形意拳的东西,给张博然拨了架子。比如劈拳,就从起手出洞如挑,回手如钩扯带,老熊抱膀双钉,出手如斧直劈四句话入手,将寒鸡步、槐虫步加进去。于是,张博然的劈拳就不再是两步劈,而成了三步劈。
钻拳则一出手加了领拔抹云的接手法,然后将靠和肘都突出来。这样一来,钻拳就好像冲击钻一下子加上了钻头,好用多了。
崩拳没有啥,小锉即出,做四拳补手。
炮拳顺拗两步一分,炮架子缩成小圈,平白快了几份。而且将撑架劈斩之意加进去,死炮就变活炮了。
至于横拳,拳拳见横只是个劲儿,真正的横拳是贴身横。身子贴上,就能顾住,一旦顾住,那靠肘就有了。而且,鹞子穿林就在一个横字上。
而一旦身子贴不上去,那真是横不出一个屁来。
五行拳之外,梁山让他挑了四形出来,一个龙形练起落;一个虎扑,练前扑后纵;一个蛇形练左右偏取;一个鸡形四把练串趟儿。
五行加四形,取数为九,这当然是梁山有些迷信的地方了。
至于其他,有时间、有精力了想练就练,但这九个挑出来的,那每天都有定数儿。行拳之余,他要站三体式,梁山也不反对,毕竟那是人形意前辈留下来的东西,里面有什么窍要,他一个红拳弟子,了解也不深。
一练经年,梁山就不再让他一味单练,直接带到军营中,给军中好手们做人肉沙包了。
打赢了,梁山不扬,打输了,也不批评,但有一条,每周必须打够七场。而且,要求尽量快地结束战斗,不让他同人纠缠。
时间一长,张博然就感觉出不同来。
要尽快地结束战斗,就要他非常快地能从许我细节中发现对方的弱点,而且必须稳准狠地找好时机,尽量在一击中得手。许多时候,就不得不干一些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勾当。有时还不得不玩一些不大要脸的计谋。
但随着时间流逝,张博然就越来越杀伐决断,毫不犹豫。
梁山抬着头,看着马公机场边上的繁体字,轻声道:“这字儿,看着都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