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殷喜不假思索的解释道。
“生死与共?”沈老丈颇为惊慌地看了看殷喜,“什么生啊死啊的?乱说话。”
“老人家莫见怪,我们都是殷喜的好朋友。我叫纪原,他们是谢云、蓝辰、武妹、苏盈盈。”纪原一边说着一边点指着地窖中的几人向沈老丈介绍道,“那个是阿长、小蝶和小思俊。躺在床上的是我的妹妹纪沂儿,还有我们一位故去朋友的夫人,炎凌宣。”
沈老丈虽然不认识纪原几人,但他曾经却听说过纪原、蓝辰和谢云几人的名讳。放在以前这几个人的名字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但今时今日这几个人的名字却如同瘟疫一样,令沈老丈闪躲不及。
纪原本是好意向沈老丈介绍自己几个人的身份,但却万没有想到还不等他的话音完全落下,沈老丈却是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纪原几人面前,猝不及防的变故令地窖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爹,您老这是做什么?”沈月儿不解地问道,当她欲要搀扶起沈老丈的时候才发现沈老丈此刻竟是跪的异常坚决,根本就由不得别人劝阻。
“你们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都是做大事的人。我沈家不过是西皇城中的一介无名小卒罢了,老头子我求求你们了,我就这么一双儿女,我求求你们不要再继续留在这里给我们家招惹灾祸了,我求求你们赶快离开这儿吧!我沈家的人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和官府和宗门的人扯上半点关系,老头子我求求你们就大发慈悲,你们已经害了许多人,就不要再害我们家人了……”说着,沈老丈根本就不顾沈月儿和沈良的好言相劝,竟是一个劲地朝着纪原和谢云、蓝辰拼命地磕起头来。再看殷喜的脸色,却是在这一瞬间变的愈发难看起来,他面沉似水双拳紧握,看向沈老丈的一双虎目之中恨不能喷出火来。
“什么意思?你想赶他们走?”殷喜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地叱问道。
“他们不走,我们都得死。”沈老丈今日出奇的没有再逆来顺受,而是将老眼一瞪和殷喜顶了起来,“殷喜,我把女儿嫁给你不是让她跟着你担惊受怕,是想让她跟着你享福过日子的。可你呢?自从你来到我沈家之后,我们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平日里你除了会惹事之外,就只会和魂宗的人吃吃喝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自己开的这个酒馆你自己打理过一次吗?挣过一分钱吗?还不是我女儿心地善良,这么长时间来对你一忍再忍,你怎的还不知足?如今竟是要我们一家都陪着你去死?”
“我不想和你争辩,我今天在这儿只说一句话。”殷喜冷哼一声,怒喝道,“他们是我的殷喜的恩人和兄弟,谁要不想让他们活,那我殷喜第一个不答应。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亲爹来了也不行!”
“殷喜,你怎么能这么和爹说话?”沈月儿夹在中间好生为难,看着沈老丈气的铁青的脸色,沈月儿不禁怒瞪着殷喜娇喝道,“还不赶快向爹道歉。”
“我不用他道歉!”沈老丈气哼哼地说道,“我……我……我早就不应该答应让女儿嫁给这种人!他……他……他还不如那个叶秋……”
“爹,你胡说什么?”沈月儿气的眼睛通红,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你怎么能拿叶秋和殷喜相提并论呢?再者说他们都是殷喜的朋友,都是好人。现在他们有难,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殷喜,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个家和这些人,你到底要哪个?”沈老丈一口气顶在胸口,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你要是一味的包庇他们,那……那以后就休想再踏进我沈家一步,也休想再见月儿。”
“月儿是我夫人,我若想见她就凭你能拦得住吗?你这老东西怎的如此自私,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殷喜怎么也没想到沈老丈竟然在这种重要的关头如此贪生怕死,心念至此不由地怒不可遏,尤其看到纪原几人那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之后更是心中愤慨万分,当下已是将沈老丈当成了白天那些官府和玄宗的走狗,口中怒喝一声提起拳头便欲要朝着沈老丈的头上砸去。但就在他的拳头刚刚抬起尚未抡下去之时,纪原已是先一步伸手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腕,任由殷喜如何用力都难以再向下挪动一分。
“狼王,你这是……”
“啪!”
不等殷喜一脸茫然的问清缘由,纪原的左手已是狠狠地抽了殷喜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声脆响直将喧闹的地窖顿时寂静下来,就连又哭又闹的沈老丈和低声呜咽的沈月儿都惊的安静下来。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殷喜的双眼之中茫然之色更浓,可还不等他开口,纪原却已是冷声喝道:“混账东西,你怎能和自己的岳丈这么说话?若是宗主在这儿,非要割了你的舌头,看你如何满嘴胡言乱语?”
“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向你岳丈道歉?”谢云低声催促道,“你若为了义气而长幼不分尊卑不明,那我们也不再需要你的帮助,因为魂宗绝不容忍有人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看到面带沉思与惊恐交加的沈老丈,武妹和小蝶赶忙走上前去帮着沈良和沈月儿将他搀扶起来。纪原拽着殷喜的胳膊走到沈老丈面前,毫不留情地抬脚踹在殷喜的膝弯处,令满脸窘迫不服气的殷喜一下子跪倒在沈老丈面前,接着纪原右手朝着殷喜的后脑勺一拍,殷喜便朝着沈老丈叩拜下去。纪原对沈老丈拱手道:“老人家,殷喜时才无礼冒犯了你,我代他向你陪个不是。你应该了解自己的女婿,心直口快脾气暴躁,但骨子里却不是什么奸恶之人,还望你看在他是为了朋友情谊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次,我保障以后殷喜再也不会忤逆你的意思。”说着纪原对殷喜沉声喝道:“殷喜,还不道歉?”
“爹……”殷喜强压着心头的憋屈,低声说道,“是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看到殷喜认错,原本心提到嗓子眼的沈月儿脸上这才展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意。
“老人家,你说得对,我们留在这里的确是给你们平添太多的麻烦。”纪原继续道,“趁着现在夜深人静,我们收拾一下这就离开,日后也绝不会再来找殷喜。”
“不行!”原本扣在地上的殷喜陡然抬起头来,满脸刚毅地说道,“你们不能走,你们若是走了那我殷喜就算死千次万次都弥补不了自己的过错。不能走,你们若走,那就先杀了我!”说罢殷喜竟是双臂一张,用自己的身躯强行拦住了纪原的去路。
“爹。”沈良开口道,“您看……”
沈老丈看了看沈良,接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殷喜,最后又看了看脸上又喜又悲沈月儿,许久之后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颤颤巍巍地走到纪原身前,伸出颤抖的双手拉住纪原的胳膊,开口说道:“刚刚是老头子我猪油蒙心,太自私了。如果你们今夜一走,我怕是非但会失去一个女婿,而且还会失去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几位若是不嫌弃这里简陋,就请安心在此留下来避难吧!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走出这阴暗潮湿的地窖,定能重见天日……”沈老丈的言语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唏嘘,心中虽有感动但终究还是有些言不由衷。
能得到沈老丈的容忍,纪原和谢云、蓝辰、武妹几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几人那夹杂着苦笑的眼中竟是突然抑制不住地泛起了一层泪花。
曾几何时……今时今日……唉!
待沈老丈离开之后,蓝辰这才一把拽住沈良,急声问道:“怎么样?可有莫白的消息?是不是被玄宗和官府的人抓去了?”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沈良犹豫了许久方才从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默默地摇了摇头,口中只吐出了四个字:“杳无音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