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至床前,还未曾和唐暮说上一句话,唐暮就陡然抬起头,一双赤红的瞳仁充血的瞪着她,他一双大掌也抬起紧紧揪住穆巧的衣袖,“你把人赶走了,你想上是不是,来啊!”
穆巧眉头微拧,是怎样的折磨,将那般静若秋水的人变得这么粗鄙。
有些痛苦不止限于身体,比如眼前的人,受到了什么逼迫做出了违背本性的事。
还有一点穆巧没想到的是,唐暮最最不愿的就是让这位唯一尊重过自己的苏公子看到自己如此下贱堕落的一面。
她对他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第一面时,那个风姿优雅,和她侃侃交流的人儿,即使她心里清楚,可却还未亲眼见过。
可如今她这个时候闯进来,活生生把那唯一的遮羞布给血淋淋撕了下来。
不待穆巧说什么,唐暮又突地松开了手,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男儿家竟缓缓逼出了眼泪,“我凶你做什么,命该如此!没错,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那才是真实的我,那个和你谈香论道的我是假的,那不过是多年来还残留的一点庸才,我早就不是我了……”
“……”说真的,他这些话穆巧听进耳朵了,却没听进心里。
美男虽值得同情,奈何她天生没长一副慈悲心肠。
现在能够耐着性子没打断他,完全是从医者的角度觉得他这样发泄出来对身体有好处,也更利于日后的治疗。
唐暮的病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承担太多,却不知怎么释放。积压在心中就成了一股无法摆脱的执念,令他浑身的毒无法压制的越来越汹涌。
念及此,穆巧悠哉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想喝茶桌上的水却已经凉了。于是她便单手托着香腮,了无睡意的打量这个满是狼藉的房间。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可我受着,我不能死。害我至此的人,终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那一天哪怕等到我白发苍苍,哪怕那一天遥遥无期……”
快要睡着的穆巧听到这里忽而睁了睁眼,总算听到这个病娇美男说点带血性的话了。可见他的男儿气概尚未完全抹灭。心里那抹仇恨也不知是怎样的血海深仇,能够支撑他苟延至今……
“我,我还想回到我的宗门,那里恶人当道,即使那儿现在已经被他们掌控了,我……也要把宗门夺回来,”唐暮越说越气喘,满脸胀得通红,一手扶在床沿上快要把木头捏碎了,他猛然看向远处的穆巧,气血猛然又上窜一大截,“苏九,你上次给我瞧病,但恐怕没看出什么来……其实我,晚上这时候必须要行那合欢之事,否则…性命难保。你既然,既然把人赶出去了,你……你来帮我吧。”
说出这话的时候,唐暮的脸上已经浮出了一丝并非药物所致而是发自内心的红晕!
看到这种情况,他不曾想会对一个男子说出这种事时竟会有面红心跳的感觉。
莫非真的被荼毒了满身的靡靡之气,连男女都不管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