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僵硬了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帝云鸿的声音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徐炎白这才如获大赦地退了出去。
留下帝云鸿一人神色疲惫又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他和阿染两人,所经历的磨难实在是已经不少了,而他,也真的不希望再有什么伤害到她。他宁愿这些苦痛通通都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叫自己所挚爱的人受到一点伤害。
可现在……他眼前又浮现出她的泪水,心疼和自责立刻包裹了他的心。
若是他寸步不离地保护她,那又怎么会出事呢?都是他大意了啊!
“徐长老也没有办法吧?”就在他默默无言之时,忽然背后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帝云鸿心中一惊,转过身去,“阿染……”她都听到了么?
墨卿染勉强笑了笑,脸上还带着苍白,但却比先前要好了不少,见到帝云鸿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反倒安慰道:“先前是我太紧张了,害你担心,是我不好。现在静下心来,反倒是没有害怕了,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吗?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能想出法子来固然好,可要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也是我命中注定,怨不得谁的。这些日子,你留我在千秋宫里,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别的实在是不奢求什么了……”
帝云鸿回头看她,心中一痛,终究是没能忍住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两条铁臂紧紧箍在她纤细的腰身,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和气息,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而墨卿染,在被他拉入怀中的一瞬间,仿佛触动了心底最原始最久远的记忆,被那瞬间的悸动所激发了出来,脑中有什么破碎的记忆飞快地闪过,而她,也在那一刹那呆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那种感觉,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却莫名地让她心中一痛!
疼痛感袭来,她瞬间清醒过来,很有些狼狈地推开了帝云鸿,踉跄了几步,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一扭头便跑了开去。
帝云鸿怀中落空,心里也难免感到一丝空空荡荡,可看到墨卿染失措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后悔起来,生怕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她。
可他却不知道,跑出了好久的墨卿染扶着自己的膝盖,虚弱却嘲讽地露出了一丝苦笑。帝云鸿书房里的那幅画她不是没有看见,她知道只有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而她又是什么呢?
一个身世不明的失忆小丫头,一个被步家抛弃的棋子,一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如果全身上下还有什么能看的话,那恐怕就只剩下她的那张脸了。只可惜,这张脸也不是她自己的。
想到这里的墨卿染不免觉得悲从中来。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圣域少君,就如同在客栈中见过的银袍男子一样,带给她莫名的吸引,可理智却告诉她,他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一时的新奇罢了。反正她已经中了毒,或许时日无多,在哪里还不是一个死么?
既然如此,又何苦再待在别人家的地方,扰了人家的清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但更多的是坚定。
是时候该离开了。
由于帝云鸿并没有限制她的活动范围,也并不愿意派人看管她,所以她走得很容易。只是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大部分东西她都没有带走,整理干净了房间,她最后望了一眼自己曾躺过好几天的房间,把手中早已写好的信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她转身向门外走去。阳光迎面而来,叫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她恍惚了一秒钟,忽然觉得生命很轻。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因为那冲动的一抱,帝云鸿一夜未归,坐在千秋宫后山看了一夜的月光。
第二天一早,才有童子报告了余生,说是住在厢房的步家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童子倒是不觉得什么,可余生却不一样了,立刻就拿着信去找了帝云鸿。
信封上四个清俊的字,还是熟悉的感觉。
帝云鸿来不及感慨太多,一把就拆开了信封,信纸里只有简短的几句话,无非是表达了感谢以及告辞离开。
他握着信纸沉默不语,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又浮上了痛色和懊恼。他犹豫了一下,吩咐道:“去找她,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但,切记不要惊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