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何必跟一个傻子计较,太后娘娘,放了她这一次,放了她这一次吧!”
白谨怒不可遏,指着床榻上的箫连城,声音颤抖,“现在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蓝枫越点头,“没错,是你的儿子,但是也是阮璃的相公不是,再说,阮璃疯了,她已经够可怜了,小惩大诫就行了,小惩大诫!”
白谨气的不行,咬牙切齿,半响才道,“御医说过,要是三天之内,城城还是醒不过来,那么以后就没有希望了!现在离三天结束还有三个时辰,我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三个时辰内过第一个时辰,我砍阮璃的一根手指,第二个时辰,我砍她一只手,三个时辰之后,城城还是没有醒来……”
她凄凉的笑,眸光狠毒的道,“三个时辰之后,我就将阮璃碎尸万段,你们是不想救阮璃吗?那就先救我的儿子吧!”
她身子踉跄,不忍心再看箫连城毫无生气的样子,转身由着嬷嬷搀了出去。
蓝枫越头疼不已,揉了揉眉心,看着床上的箫连城道,“小城城啊,你只是被捅了一刀,这一刀还是你心甘情愿被捅,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是个爷们你就赶紧起来,你家的皇太后要杀阮璃了……”
可是箫连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蓝枫越有些失望,挥挥手,“快一些,你们赶紧上去看看,三个时辰之内一定让他醒来,否则阮璃死了,我怎么跟小乖乖交待!”
御医面面相觑,他们三天都没有办法让箫连城醒来,三个时辰怎么可能办到?
赤月国的御医,才赶到不久,算是给箫连城把脉最少的了。
他们不死心的上前,继续给箫连城把脉。
一时间,屋子里的脚步声,呵斥声,讨论声,嘈杂无比。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一个模样娇俏的宫女,捧着一个沙漏小跑着走进,她弯腰施礼,低眉顺目,“启禀皇上,赤月太后有交待,这个沙漏里的沙漏完刚好是一个时辰!”
意思很明显,若是沙漏里的沙漏完,箫连城还不醒来,她就真的要出手折磨阮璃了。
蓝枫越叹息一声,坐在一边支着脑袋,蓝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了消息,阔步走近。
他双手抱拳,“皇上,太后娘娘为何置大局不顾,除非处死阮璃?”
蓝枫越无奈的抬眸,白了蓝霖一眼,“那女人本就是泼妇,你看看,萧飛阑退位,带走所有旧人,独独留了她一个!”
蓝霖没法接话,皱眉说道,“微臣以为,太后不会拿战事要挟,皇上应该力保阮姑娘!”
蓝枫越摇摇头,站起身,双手背负,“白谨这一次玩真的,你还是莫要再管这个闲事的好,好不容易天下太平,都安生一点吧!”
蓝霖还是不服,“那就这样,让太后娘娘杀了阮姑娘?”
蓝枫越挥手,“杀吧,杀吧,这个世上,每天都在死人,再说阮璃疯疯傻傻的样子,死了倒也干净!”
蓝霖无语,低着头,总是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御医围着箫连城,商榷着针灸的法子,宫女们垂首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算计着的时间,似乎过的很慢,也过的很快。
一个时辰在蓝霖的不安中,沙沙流过,外面传来了小宫女的声音,“启禀皇上,赤月太后有询,四爷是否醒来?”
蓝枫越不耐烦,“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凄厉尖叫,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破耳膜,所有人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白谨是玩真的。
如果箫连城无法醒来,她是真的要杀了阮璃。
当一截染血的手指送进来的时候,所有的御医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连蓝枫越看见那截手指,都不淡定了,走来走去骂道,“疯子,疯子,萧家的男女老少都是疯子!”
小宫女换来了一个沙漏,开始下一轮的计时,外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大概是阮璃想要逃,却被摁了回来又狠狠的抽打。
蓝霖咽了咽口水,转身想要出去探个究竟,却被蓝枫越呵斥,“上哪儿?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不许多管闲事,他们赤月国的人,她自己要杀就杀,要剁就剁!”
蓝霖叹息,无奈的道,“阮璃死了,你的小乖乖回来,找你要人怎么办?”
“小乖乖要人,我就帮小乖乖的好朋友报仇!”蓝枫越义正言辞。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箫连城躺在床上,依旧毫无起色,外面的哀嚎声和哭泣声,惊天动地,里面的人紧张的汗流浃背,只是一切于事无补,箫连城仍旧昏迷不醒。
等宫女送来一只血淋漓的手的时候,旁边静立的宫女,再也顶不住压力,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蓝枫越生气的大喊,“老太婆,要杀就给个痛快,阮璃好歹给你们萧家生过一个孙女,你就看在那个死去的孩子面子上,一刀杀了她吧!”
他的声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了御医喜极而泣的哭声,“醒了,醒了,四爷醒了!”
蓝枫越原本背对着箫连城,一听这声音,赶紧转身,盯着床上那苍白的男子。
只见箫连城动了动僵硬的手脚,艰难的支撑自己起身,蓝枫越大声呼叫,“醒了,箫连城醒了,阮璃的那只手,白剁了!”
箫连城扫视了一眼,小宫女手中的托盘,托盘上一只纤纤玉手,有好几处都染了血。
他脚步踉跄,走到蓝枫越的身边,拍了拍蓝枫越的肩膀,“老东西,戏演的不错!”
蓝枫越瞠目结舌,蓝霖不明所以,上前问道,“什么意思?”
蓝枫越摇头长吁了一口气,并不说话。
屋外,白谨无精打采的坐着,她的前面跪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女子浑身都是血,正在死命的哀嚎。
屋内传来箫连城醒来消息的时候,白谨还在迷瞪,她这些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此刻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旁边的宫女都在劫后重生的笑,只有她,苍凉的坐着,一动不动。
倏然,一只手抓住了她,将她拎小鸡一般提了起来,她转头看见了自家俊美无比的儿子,脸色苍白的虚弱微笑。
白谨忍不住,眼泪簌簌的落下。
箫连城一把将自己的娘亲摁在怀里,给对面依旧死命哀嚎的宫女,甩了一个媚眼,戏谑的道,“演过了啊,再哭就真把你手给剁了!”
那宫女立马噤声。
白谨哭的昏天暗地,“死小子,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箫连城笑的玩世不恭,“这不醒来了吗?白谨,别哭了啊,都成老太婆了,再哭就没有太后娘娘的气势了!”
白谨捂住嘴巴,哭的更加厉害。
不远处,阮璃坐在软垫上,软垫旁边是一个案几,案几上有砧板和面团胡萝卜,宫里的御厨将断手做的栩栩如生。
阮璃啃着胡萝卜,好奇的看着箫连城,箫连城也好笑的看着她。
她怯生生的躲避他的眸光,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见她手中的胡萝卜吃完了,御厨自发的递给她一根,这一次是做失败的断手指,她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将断手指调个头,嘎嘣嘎嘣的咬了起来。
将白谨好好的劝解了一番,箫连城一再保证,自己没有因为果果的事情恨她,她这才流着泪离开。
戏终,人散。
他昏迷不醒是假的,只是躺在那里,他似乎被噩梦靥住,怎么都无法醒来。
梦里,阮璃不爱他,死活都不爱,他用尽了一切办法,阮璃还是喜欢萧临楚。
他为了阮璃,发了魔,红着眼睛杀了萧临楚,杀了阮璃,杀了所有人。
梦里红光一片,他杀掉了所有爱他,和不爱他的人,整个世界只有他。
他怕到极点,可是却无法醒来。
直到他累了倦了,感觉到孤独了,终于,听见了外面的声响。
箫连城缓慢的走向阮璃,走向了这个无忧无虑,却疯疯傻傻的阮璃。
若是以前的某一天,有个人告诉他,他会喜欢上一个疯子傻子,他肯定打死不信。
不过现在,他不仅信,还谢天谢地。
起码,阮璃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自己,哪怕自己并不值得阮璃去爱。
他伸手拥住阮璃,阮璃害怕的尖叫,尖锐的牙齿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他疼的皱眉,“阮璃你咬死我,就没有人疼爱你照顾你了!”
阮璃果然松了口,诧异的看着他,他伸手抚摸阮璃的头发,“乖乖的,我会想办法治好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拿一辈子的时间,跟你赎罪!”
阮璃似乎听不懂他的话,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他。
他低声,“阮璃,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阮璃嘴快,“二牛哥哥!”
箫连城险些气死,不过想想,二牛哥哥就二牛哥哥吧,总比她叫他一声小楚哥哥的好。
他扶着阮璃起身,阮璃盯着他的俊脸,看了半响,迷惑的道,“二牛哥哥,我要嫁给小楚哥哥!”
箫连城觉得,自己刚刚真不应该醒来,还是死了的比较好。
呆在皇宫三天,所有的御医宫女太监侍卫,全部围着箫连城团团转,生怕他又一个昏迷不醒,箫连城却围着阮璃团团转。
宫殿内,小太监端着药,追着箫连城逼着他喝药,箫连城端着燕窝粥,追着阮璃,逼她喝粥。
箫连城的方式比较特别,他跟老鹰捉小鸡似的,一只手端碗,一只手指着阮璃,“阮璃你别跑,被我抓住,掐着你脖子灌下去!”
阮璃不服气的梗脖子,瞪着眼睛,机灵的围着屋子里的障碍物跑来跑去。
箫连城身上有伤,动作幅度不敢太大,阮璃又瘦又机灵,他跑的满头大汗,就是抓不住阮璃。
喂药的太监,追在他的身后,跑的实在是累,好几次险些撞翻了药碗。
旁边的侍卫看不下去,上前抓了阮璃,阮璃就跟杀猪一样的尖叫。
箫连城怒吼,“谁准你们抓她了?都给我松开,松开,刺激到她,你们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侍卫无奈,只能松开了阮璃,箫连城终于接近了阮璃,刚刚将一勺燕窝粥喂入阮璃正在尖叫的口中,阮璃就回头,冲着他喷了他一脸的热粥。
他气的咬牙切齿,阮璃又“咯咯”的笑着跑开,跟捉迷藏似的,存心不吃饭给他找为难。
箫连城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再一次感慨自己醒来是错误决定,他生气的将青花瓷碗往桌子上一搁,怒吼,“阮璃,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他发了狠的去抓阮璃,也不顾自己小腹的伤口,阮璃哪是对手,一个不慎就被他提溜住了。
阮璃依旧“咯咯”的笑,箫连城脸色难看,怒吼,“严肃点,谁跟你笑!”
阮璃见箫连城神色不对,这才乖乖的站好,撇着嘴巴一言不发。
箫连城伸手端了饭碗,怒吼,“张嘴!”
阮璃乖乖的张开嘴巴,他喂了燕窝粥,阮璃刚刚想吐,他就色厉内荏,“敢吐我脸上,我直接掐死你!”
阮璃果然就不敢再吐,老老实实的咽了下去,箫连城摸了一把脸,继续喂,“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许乱跑,知道吗?”
阮璃不说话,箫连城就拔高了声线,“问你话呢,听见了没有?”
阮璃有气无力,“听见了!”
箫连城觉得自己太严厉了,伸手摸摸阮璃的脑袋,“乖啊,等吃完饭我给你买糖吃!”
阮璃点点头,站在那里,老老实实将一碗粥喝完。
箫连城看着傻傻的阮璃,心里叹息,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孩子啊……
阮璃不仅忘记了他,忘记了自己,还忘记了字。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教阮璃,一首诗一首诗的陪着她背诵,他总觉得阮璃应该活的正常一些,有尊严一些。
可是阮璃实在不比凤云轻好带多少。
他体会到了当年萧临楚的痛苦,不过萧临楚能将凤云轻调教成后来,能跟张芊芊一较高下,也着实厉害。
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教会阮璃,箫连城三个字怎么写。
他教她写字的时候,她总是好奇的将砚台盖自己脸上,要么伸出舌头舔一下砚台里的墨是什么味道,再不然将黑漆漆的墨抹他的脸上,总之她总是有千百种玩他和她自己的方法。
他迫切的觉得,自己应该找个神医,将阮璃治好了,就一了百了。
可是蓝雪国的御医束手无策,赤月国的御医也一筹莫展,随着他的纵容,阮璃的胆子越来越大,她甚至捉弄到蓝枫越的头上。
箫连城觉得,自己快要被疯掉的阮璃逼疯了,要么,他跟着一起疯算了……
思前想后,他打定了主意,要带着阮璃出去走一走,说不定遇见什么刺激,阮璃就忽然醒来变得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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