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方向,仿佛是在深思。
因为身份的缘故,他并没有受到虐待,大唐给了他单独的一间小院,还允许他保留几个亲兵使唤。
夜色即将降临,齐亚德来到了院子里,看了看天边,然后喊道:哈立德,你过来
哈立德跑了过来,心中有些不解。
他原本并不是齐亚德的亲信,但当了俘虏之后,齐亚德却把他弄到了身边,时不时地和他说些话。哈立德心里很尊敬这位将军,但同时也对他会如此转变困惑不解。
哈立德,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看待吗把哈立德叫过来,两人就在门口,齐亚德低声说道。
别的几个亲兵都在院外,就只有哈立德在此,他不担心话被别人听去。
不知道。哈立德老老实实地回应道。
因为你会说唐人的话语。齐亚德凝视着他。
什么
记住我在路上给你说的话,想办法逃出去,你看这个。齐亚德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个口袋。
他身上的武器自然全部被收缴了,但是无论是俘获他的李嗣业,还是唐军的统帅叶畅,都没有对他随身携带的私人财物下手。故此,他拿出的小布口袋里,装着的全是五颜六色的宝石。
这些是河中诸国国王为了贿赂他而准备的,宝石都相当珍贵,所以被他随身携带。
你会说唐人的语言,带上这个,逃出去后就可以说是来自我们大食的宝石商人,这样,凭借这些宝石,你可以在大唐生存,找准机会,回到我们的国家,把我让你记住的那些话,唐人才是我们的最大敌人,如何打败唐人,都带给艾布总督,带给阿拔斯哈里发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带领着我们的大军,来到这片土地之上,我真希望那一天来临之时,我还没有死去
齐亚德一边说,一边把那小袋宝石塞在哈立德手中。哈立德紧紧抓着这些宝石,眼中涌出了泪水:将军,真神会保佑你,你会长命的但是,现在我们都是俘虏,唐人看守得很紧,我该如何逃走
就象我想的那样,任何一个国家,如果首都和平了太久,守卫首都的军士总会有些懈怠。你看到今天的交接么,那个唐人年轻将军的部下,把我们交给了首都的卫戍部队,而首都的这些军士,一个个骄傲狂妄,却远没有边军的警觉。我们会有机会的,你只要做好准备齐亚德道。
哈立德应了一声,心里稍稍有些怀疑,他们真的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距离这处马场约十里处的一座庄子,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轻轻敲打着马背,他看着周围的十余骑,微笑着道:事情都记清楚了么
记清楚了,莫伤人,只纵火。
就是如此,我们要做的,不过是让咱们的叶中丞莫要那么骄傲,而不是往死里得罪他。那男子仰着头,看了看东方:出发吧。
如果不是背后那位的坚持,他并不想展开这次行动,但是拗不过那位,他只能象征性地展开这次行动了。
殿下,虽然温泉宫那边的消息,天子似乎回心转意,你急着坏叶畅的恩宠,但是这等手段,未必真有效啊想着自己与叶畅曾经的交往,这名道士模样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
若能由着他的心思,当真不会和叶畅为难,放手使用叶畅,便能得一奇力臂助,而意图敌视叶畅,只能给自己增加一个可怕的对手。但自己所侍奉的那位殿下,在别的事情上都听人劝,唯独在对叶畅这个问题上,却是个听不进人劝说的。
这一队人马顺着小道,自西南方接近安置俘虏的山谷。这条路他们是熟惯的,平时也常来,故此十里路不过是小半时辰的功夫,当他们赶到时,星光寥落,一轮弯月已经悬在天宇之上。
他们远远地下马,将马身上易燃之物都取了下来,个个黑巾蒙面,在那道人带领下,接近山谷。山谷中一片帐篷木屋,就是他们即将袭击的目标。
稍候片刻,东南风起了,天上将有云遮月。道士看着天,缓缓说道。
众人抬头往天上看去,月明星稀,万里无云,哪里会有云遮月不过这位先生,甚得他们主上敬重,而且年纪轻轻之时,便已经声名远扬,被誉为卧龙凤雏一流的人物,他这样说,总会有几分根据吧。
在山谷的东北山,袁家兄弟也已经到了。
二人借着月光,在山上盯着眼前的营地,借着营中的火光,约略可以看到其中的人影行动。
都说叶畅会治军,我看也不过如此,你看,有人在军中纵酒,那些巡哨也走得乱七八糟,今日定然可以叶畅好看袁晁看了一会儿后笑道。
他分不清楚这山谷中的兵士与叶畅兵士的区别,故此误把这些军纪不严的京畿禁军当成了叶畅的部下。
哥哥说的是,依我看,叶畅这等人都能成为名将,哥哥和我便可以是名将中的名将了袁瑛更是不服气:就这么两下子,竟然也能威震四夷,看来叶畅的名头,都是吹嘘得来的哥哥,有机会咱们兄弟也弄个将军元帅当当到时哥哥当天子,我当大将军
他们在长安东站见着天子仪仗,原本就有向往之心,此时受了怨气,又看到禁军如此水准,不免就有些狂妄之语。
呵呵,背后说说,休到人前去提这些话。袁晁听得他鲁莽之语,笑着摇头道。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刮起一阵风,然后,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一团淡淡的云,将月亮遮住,四周瞬间暗了下来。
虽然营中有火把的光芒,但那可以照亮营中,却照不得他们身边,因此两人就觉得有些不适。
山谷的另一端,此时发生了微微的骚动。
那道士说起风有云,竟然就真起风有云了
他们看着道士的眼神就有些不对,道士自己却云淡风轻:开始吧,记得草料的位置无论成果如何,射完火箭之后,都随我立刻离开
是众人恭敬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