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阁方向......”青年心头大震,面色忽然沉下,双眼望向边上,厉喝道:“谁!”
前后一句话的功夫,冲起的紫红色剑光,蓦地消散,天光亦随之放晴。
“大师兄到底是大师兄”,爽朗的笑声响起,就见一道枯瘦青影,从夹道上一株苍劲的松柏之后走出,含笑道,“不愧是武圣境界的人物......”
这突然出现的人,正是少年在梵音阁中所见的老者,亦是诸葛清流口中的“滕师伯”。
“滕胤......”看清楚来人,青年目光一闪,一步踏落地面,盯着老者道,“十年不见,假丹境界,你长进了。”
老者淡然一笑:“只是侥幸而已,哪里及得上大师兄悟道百年,功参造化……”
青年拂袖冷哼,道:“滕胤,你此次前来,不会仅仅是为了与我叙旧吧?”
“师兄英明”,老者敛起笑容,轻叹道,“师尊死祭将至,我想去一趟万卷书冢……”
“万卷书冢......”青年神色稍缓:“又到墨昙开花的时候了么......也好,紫曦仙剑既已出世,未来变数难料,我亦需借冢地禁制再算乾坤,走吧......”
青年略一拂袖,身形立刻拔地而起,化为一道黑光,回后方山壁冲去。老者见状,亦不迟疑,人影一闪,紧跟着高高掠起。
在山壁之前停下,只见上百个洞穴,如同巨大的蜂窝一样,露出黑漆漆的入口。
青年眼睛一扫,目光落在正中最大的一个洞口上,衣袖一甩,一枚玉简顿时飞出,在空中绕转一圈之后,一道绿光,蓦然从中射出,冲向洞口,瞬间,一层薄薄的黄色光幕,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此时,青年五指一张,立刻抓过悬在空中的玉简,疾速冲入洞内。
“护冢禁制......”老者眼光一凝,闪过一缕异色,旋即,快速冲进水纹光幕之中。
进入洞穴内部,光线惨淡,一股股刺人寒意夹杂着潮润湿气,浪涌而来,两人却是神情自若,贴着地面疾速飞行,身体表面,自有微弱的白光,流转散出。
不多时,就有一扇高逾三丈的铸铁大门,出现在洞穴的尽头,两人齐齐止住脚步。
青年右掌一摊,手中无声息现出一块金色令牌。五指一握,令牌射出,准确无误的嵌入左侧凹槽之中,刹那间,一片柔和光芒亮起,便见高大的门户缓缓化为虚影,最终隐去。
门后,千丈空间之内,数以万计的铁卷、经籍,螺旋浮于虚空。在下方,十具白色石棺,呈金字塔状,横布正中。石棺四周,延伸出一条环带水泽,水泽之上,一片妖冶似黑莲的墨色奇花,无风轻曳,散出阴冷而诡异的气息。
一弯长桥,横跨水上,将石棺所在与门后一片空地连起。
若无石棺以及那妖莲般的墨花的映衬,此地,绝对可以算得上一处洞天福地。
见到眼前的情形,两人的面色,齐齐一肃,同时踏落长桥之前。
“果然已经开花了么......”看了一眼水中的墨色,青年低低自语一句,径往桥上走去。
老者面无表情,一步踏出,紧跟上青年。
这万卷书冢的中心,埋葬着日曜阁历代前辈高人的尸骨,布置有极其强大的禁制,就算是武圣,也无法御空飞行。两人很清楚这禁制的厉害,是以进入此间之后,都是谨慎非常。
来到金字塔最底下的一具石棺之前,两人收住脚步。在行过几个祭拜大礼之后,青年忽然开口道:“縢师弟,我们有三十多年不曾同来拜祭过师尊了吧?”
老者张了张嘴,目中现出一抹诧异光泽,百余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在青年口中听到“师弟”二字,不免心有所感,旋即收回目光,看着石棺,默默的点了点头。
修武至今,滕胤已有一百八十余岁,原本,他只是日曜阁内一名普通的外事弟子,那时候的外事弟子,比之现如今日曜别院的记名弟子都甚有不如,除了需要照顾内阁弟子的起居以外,每一天还要做大量的杂活,若能坚持二十年,方才有机会获得修武功诀。若非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日曜阁第三代阁主,也就是青年的师尊看中,滕胤绝不会取得现今之成就。
当时的滕胤,已做了十余年的外事弟子,他心里也很清楚,在内阁之中,很多师兄弟都瞧自己不起,因而更为发奋苦修。
别人一日三餐,他就三日一餐;别人一天睡四个时辰,他两天才睡三个时辰;别人偷得闲时,下山去逍遥快活,他还在山上苦修;别人争勇斗狠,他依旧埋头,忘我修行......天道酬勤,百年过去,在付出了寻常弟子数倍的努力之后,他终于成为阁内几名九段武修之一。
可纵是如此,依旧不被旁人所承认,这之中,就以一向眼高于顶的青年最是如此。滕胤本以为在自己有生之年,再无法听到那堪称奢侈的二字,不想世事,竟会这般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