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步兵的身侧,是身披轻甲的长枪队,他们护卫着重甲步兵的左右,用长枪远远地攻击敌军,一旦敌军突进阵中,狗子他们的横刀队就派上了用场。
在军鼓声中,他们踏着有节奏的脚步缓缓向前逼近,从开战到现在,阵型不曾有丝毫的凌乱,要想冲垮本方的阵型,除非敌军有大量的骑兵,或者,是和他们一样英勇善战的悍卒,并且,同样训练精良。
面前和他们作战的士兵虽然个人的武勇不错,不过,其他的就说不上了,最初,由于他们人多,看上去,还有和本方一拼之力,然而,顺着战事的推移,他们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无论他们怎么冲击,都冲不跨诸葛德威部的阵型,相反,却有大量的士兵倒在诸葛德威部的阵前,尸体凌乱地躺在染满鲜血的芦草丛中。
自认为有神君庇佑的高畅军悍不畏死,就算有战友在身侧倒下,他们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心中对敌人的愤怒却更增了一分,于是,身体里的力量更加强大了,挥舞着武器的手更加有劲了,倒在他们刀枪下的敌人也就更加多了
敌军则不然,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士兵们的战斗意志是最为重要的,随着身边同伴的不断倒下,那些原本还在田地里耕种的农夫们的战斗意志一点点的被消磨掉了。
最初,在老爷们的鼓动下,为了保护自家的收成,自家的亲人,这才丢下了农具,拿起了武器,仗着一腔热血和那些平原来的盗贼展开了战斗。
第一次作战,他们非常轻松就赢得了战斗,将贼子们的征粮队打了个稀里哗啦,落花流水,将许多同乡人从平原人的刀枪下解救了出来,他们以为,所有的平原人都是这样,不堪一击,只要自家这边一发起冲锋,他们就会丢下武器,望风而逃。
这一次,在发起进攻之前,这些乡兵们也是这样想的,当看见对方只有这么一点人时,他们心想,自家这边只要高喊着往前一冲,就会获得胜利吧
可是,现实有时候和想象的距离相差也未免太大了
当越来越多熟悉的乡人倒在敌人的武器下时;当熟悉的乡音以一种绝望的姿态在原野的上空回荡时;当面无表情的敌军一点一点迈着坚实的步子向自己逼近时;他们的战斗意志终于消耗殆尽了
第二队,上
一直仔细观察着敌人情形的诸葛德威下达了命令,随着一阵鼓声,阵后的帅旗按照既定的旗语打出了信号,一直随着第一队的阵型缓缓向前逼近的预备队
战斗。
诸葛德威骑上战马,在亲兵的簇拥下,朝敌军的一侧扑去。
那些神官们也骑上了战马,手舞着横刀,冲向战场,他们一边挥鞭扬蹄,一边振臂高呼。
儿郎们,杀敌,神君与我们同在将军大人与我们同在
杀敌神君与我们同在将军大人与我们同在
渐渐地,有人随声附和,随后,本方的将士齐声高喊了起来,他们奔跑的步伐更加快了,刀枪的舞动更加迅疾了,如同一只嗜血的雄狮闯进了羊群之中
那两面战旗首先移动了,郭字旗和杨字旗会合在一起,向后方移去,迅速远离战场,在那两面大旗下,朝着远方疾驰着几十匹战马,十来面小号的旗子如同茅草穗儿一般在远方摇曳,渐渐远去。
敌军全面崩溃了,士兵们丢下刀枪,向着原野的远方奔跑,人马像退潮的潮水一样拼命地乱跑,他们像洪流一样涌向了几里开外的那个小山坡,他们的老爷奔跑的方向就是那里。
也有人在奋力抵抗,他们不甘心失败,不甘心逃亡,他们个个咬牙切齿,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逆着败军奔逃的洪流向前游动。
然而,他们这些人的下场非常可怜,除了一部分死在对手的刀下之外,大部分都死在自家的乱军中,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
冲上前去,杀光他们
现在,已经不需要队形了,诸葛德威骑在战马上,挥动马槊,不停砍杀身前的溃兵,杀出一条血路,向远方追去,他不希望敌军的主将逃离战场,要是敌人退回坞堡,凭险据守,那又将是一档麻烦事,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事情不会那样糟糕。
敌人的坞堡距离此地不过二十余里,只要加一把劲,完全能追着敌人的屁股杀进去。
弟兄们,随我来,杀敌
狗子大喝一声,一脚踹翻身前的一个逃兵,那个士兵在地上滚了一趟后,爬起身来,狗子正好追到了他身前,拿起横刀,就要砍下。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敌军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干,一脸的惊惶,泪水,鼻涕流了一脸,狗子迟疑了一下,没有下狠手。
噗嗤
狗子虽然没有动手,一杆长枪却从他身侧刺出,将那个跪伏在地的敌军刺了个前胸透后背,那个少年敌军没有大声惨叫,只是喉咙口发出一阵阵咯咯的声音。
枪出,血溅,少年无声地倒下,倒在了一丛芦草上面,鲜血从他身下流出,染红了芦草丛。
狗子回过头,将那少年敌军杀死的是一个与他岁数相当的少年,正是狗子手下的小兵小二黑,在那张同样未脱稚气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小二黑朝狗子笑了笑,笑容出奇的单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分外狰狞。
随后,他向着下一个目标冲了过去。
狗子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家是怎么了,只觉得胸中空空荡荡的,原野上空飘来的喊杀声显得是那么的飘渺,以至于透明得接近空洞。
他苦笑一声,停止了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握紧横刀,跟在小二黑的身后向前冲去。
在他的身前身后,本方的士兵的阵型已经变得散乱不堪,他们忘我地向前冲去,收割着逃跑不及的溃兵们的首级,就像拿着镰刀收割原野上的芦草一般。
诸葛德威一马当先,骑着战马从连绵的土坡中的一个凹口冲出,在他前面,挤满了敌军的溃兵,听到身后战马的奔跑声,士兵们纷纷往一侧的土坡跑去,诸葛德威并没有理会这些杂兵,他不停地鞭打着战马,向前冲去。
在他身后,一队队的追兵冲进了凹口,他们在小队长们的带领下,不停往前冲去,这些逃散了的溃兵已经不足为虑,士兵们充血的眼睛这个时候盯在了远方的郭家堡那里,在那里,有他们渴望的东西。
诸葛德威冲出了山口,前面又是一片广阔的原野,在原野那边,流淌着一条细细的溪流,在溪流旁边,是一片开垦了的田野,田野上,种着翠绿的秧苗,在田野的尽头,林立着一片连绵的坞堡,那里,就是诸葛德威的目的地,郭家堡。
然而,诸葛德威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里,而是落在一里开外的前方,那里,一支盔甲鲜明的军队正严阵以待等候着他。
林立的长枪寒光涌动,刀锋向上,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明晃晃的,让人不敢直视。
在那支军队的阵中,立着一杆大旗,白色的旗帜上书着一个血红的大字,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