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阔海哼了一声,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就此借坡下驴,微微向前倾的身子重新落座,堂前弥漫的杀气一扫而光。
感受到了杀气的消散,高畅从无悲无喜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的手离开了刀柄,眼睛慢慢睁开。
事情告了一段落,酒宴仍然继续,表面上,窦建德面色如常,实则内心极其恼怒,虽然,雄阔海是一员猛将,不过,却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自己真能驾驭他吗?
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也都有惧怕的东西,他想要什么?又害怕什么呢?
不过,窦建德并没有为此烦恼多久,很快,一件突发的事情让他把精力转到了这次帅帐议事的正题上来了。
一个探子闯了进来,他带来了隋军的最新动向。
原本驻守在平原的杨义臣军并没有趁势追击饶阳的窦建德,而是拔营离开了平原,前往豆子炕征伐盘踞在那里的格谦,格谦是继李德逸之后又一个统率阿舅贼的头子。可能,在杨义臣心中,被击溃了的窦建德已经不足为虑了吧?相比之下,格谦为祸更大,应该早早除掉为妙。
这是一件好事情,一直竖在头上方的利剑终于拿走了,堂上诸人不管如何心怀鬼胎,在这一刻都齐齐地舒了一口长气。
话题回到了最初未曾解决的议题上了。
因为饶阳缺粮,窦建德已经决定拔营而走,依照凌敬的意见,窦建德决定避开平原的杨义臣,前往攻打河间群的乐寿,在那里,有某个豪强一直在和他暗通消息,那里,有他需要的粮草和人马。
然而,高挡脱和一部分将领却不同意,他们被杨义臣打怕了,害怕杨义臣又追到河间群来,他们的意见是回到高鸡泊,那里地势险要,隋军不敢轻易进入。
由于一部分将领的反对,仓促之间,窦建德又不想强制把命令发布下去,因此,形成了僵局。
现在,由于杨义臣军的离开,事情有了转机。
“只要杨义臣的军队真的离开了平原,我不反对大帅和军师的决定,不过,我们怎么知道杨义臣真的离开了平原呢?难道,他不会杀一个回马枪吗?”
是啊!要是杨义臣真的杀一个回马枪,自己这点人可不是他的对手,那时,就危险了!
对于高挡脱的疑问,窦建德无法作答。
“这件事情很简单啊!”
“军师有何妙计?快快请讲!”
凌敬理了理头上的冠巾,手拂长髯,微笑着说道。
“不管杨义臣有没有离开平原,我们可以派出一股人马前去攻打平原,那股人马最好虚张声势,就像我军全部出动一般。在平原有隋军的大量辎重,如果杨义臣没有离开,他不会让平原轻易落入我等手中,必定会回师一击,要是他已经离开了平原,我们跟在那股疑军后的主力就可以顺势夺了平原,补充粮草辎重之后,全军远遁,前往攻打乐寿,让杨义臣无法琢磨出我军动向!”
“好!真是妙计啊!就这样做!”
窦建德猛地一拍桌面,桌上的酒碗腾地跳了起来,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计是好计,不过,接下来问题又出现了。
究竟该派哪一营军队去做疑军呢?要是杨义臣并没有离开平原,那一营军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窦建德当然不想派出自己的嫡系人马,同样的道理,各营的将领也不想接受这个任务,在这个还没有完全整合好部队的时候,强行下令这一招不好使用啊!可是,要是不强行下令,谁又会主动出来领受这个任务呢?
这是一个难题啊!
窦建德皱起了眉头。
“大帅,不如这样吧?”
瞧了一眼发言的高挡脱,窦建德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不晓得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既然已经决定了比武夺帅,明天的胜者仅仅只是一个司兵,未免有些不合适!干脆这样吧,明天的胜利者就是长河营的真正的统领,我们给他三天的时间,让他整训全营,三天之后,就让他带领长河营众将士前往平原吧?”
这是他为了杀死高畅布下的连环计,明天,如果高畅击败了雄阔海,等待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是雄阔海胜利了,这个已经不在自己掌控下的人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为了避免被窦建德所用,最好将他牺牲掉。
大家都是聪明人,窦建德也明白高挡脱的心思,然而,他却不得不钻这个套子。
就算是前往乐寿,途中没有粮草接济的话,现在这帮乌合之众也肯定会作鸟兽散,事情如果真的发展到那步田地,东山再起,也就遥遥无期了。
相比之下,牺牲还不是自己嫡系的长河营,到是一个能够接受的事情,虽然,也许会失去一个智勇双全的将领,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也在自己的能够承受的范围。
他瞧了凌敬一眼,凌敬微微颔首。
“高司马的意见你们同意吗?明天的胜者将为长河营的统领,三天之后,作为本部先锋,前往攻打平原!”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真正带兵的机会,虽然有一些风险,然而,相比得到的东西,这个风险值得冒。
高畅在听高挡脱提出建议的同时,就已经有了决定,不过,他还是等雄阔海点头之后,才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