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冲都尉杨林和一众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等杨林省悟过来时,风野良已经来到了主楼前。
守护在主城楼两边的士兵“唰”的亮出配刀拦住了风野良的去路,呵斥道:“干什么!”
这时候,被惊动的叶太守朝风野良愕然望了过来。
风野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涨红了脸道:“大人宅心仁厚,请您收回成名,放这些俘虏一条活路!”
叶太守眉头一皱,还没有说话,郑飞已暴喝道:“此人竟敢违抗军令,来人,拖下去斩了!”
“谁敢动他!”叶太守一声大喝,秦重等太守府侍卫齐齐护在风野良面前。
此时,只见杨林急冲冲地赶到主城楼前,屈膝半跪道:“这人叫风野良,是末将的部下。他于昨日斩杀多名敌军大将,还望郑将军念在他军功的份上饶他一命!”
郭援认得杨林是自己德胜营的折冲都尉,当下心中一叹,对郑飞抱拳道:“这少年是老夫部下,昨日表现十分勇猛,敌方主将敖旷便是被他所杀。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望郑将军饶过他这一次。”话音一落,朝风野良深深地望了一眼。
郑飞本就不太愿意和太守府的人闹得太僵,当下就坡下驴地打起官腔道:“哦,原来这就是昨日斩杀敖旷的少年勇士啊。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罢,就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风野良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郑飞对身边的一名官吏说道:“放饭吧,让他们吃饱了再上路。”
那官吏躬身道:“将军宅心仁厚,属下这就下令放饭。”
半晌后,无数白花花的馒头像雪花般洒向城下。
郑飞高声道:“这可刚蒸熟的白面馒头!你们这些饿死鬼不是想吃饭么?他娘的都给老子吃饱了下地狱去!弓箭手,预备!”
也许是第一次面对手无寸铁的战俘,城墙上的几千名士兵一时间都犹豫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立即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
郑飞冷喝道:“都拿起弓箭,谁不听从命令,以军法严办!”
在各级将官的催促下,士兵们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颤抖着对准了城下。
咒骂声轰然而起,许多被抛下的馒头又被战俘们用力掷向了城墙。
也许这些战俘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然注定,任何反抗都不过是上面那些人的笑料而已,所以咒骂声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们就像赶赴刑场前的那一刻整了整衣服,然后手拉着手,挺起胸膛,表情愤慨而又悲壮地仰视着城墙上的每一个人。
渐渐的,不知是谁带头唱了一句不知名的歌谣,很快歌声蔓延至了城下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风野良知道自己无力阻止事态的发展,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起先他听不懂歌词在唱些什么,后来听懂了一些。歌词的大意是讲苦难的人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苦苦挣扎,期待着弥勒的降临,来拯救他们脱离苦海,进入永恒的极乐世界。
这首歌谣的曲风像是传自帝国关西省一带,就像那里黄土地一样萧索而苍凉。
城墙上的士兵们缓缓放下了手头的弓箭,脸上的表情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随着郑飞的一声“放箭”,数千支箭簇终于颤抖着离开了弓弦,打断了悲壮的歌声。
底下的广场上骤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喝声。
弓手们一支接着一支地朝下胡乱施放着箭簇,不敢用眼睛去看,许多人的眼中已热泪盈眶,更有不少人俯身剧烈地呕吐起来。
这不是战争,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风野良在心中呐喊着,正当他想要将这声发自心底的呐喊从口中说出来时,忽觉脖子后挨了重重一记。
他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太守府侍卫长秦重望着眼前这名被自己偷袭打晕的少年,眼中掠过一丝悲伤,示意手下将他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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