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唇齿间那股深情的传来,青鸢只觉得整个心都被捏住了,她痛苦得无法呼吸,因为直到现在,她依然想不起来,他是谁,他和她的过往。
所以这般看不见的眷念相陪,就成了最残酷的惩罚。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想不起来你是谁,你抱我吻我怜爱我,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
你知道一切,我却忘了一切,还要自私的接受着你归来后的温柔相待。
青鸢再也忍受不住,她兀地站起身,向山下跑去,她只怕再呆一刻,她却自责得如同三生不寿。
九霄夜色中的神明之眸松了口气,在他看来,那雪原山头,俨然是女子挣脱开了男子怀抱而独自离去。
原地只剩下那个男子颓然的坐在雪地上,无力的垂着头,放佛一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傀儡,伤及魂魄,苦不堪言。
函谷关山头,月光映亮黑幽幽的山林,松枝落雪,柏影扶疏,不时有冬眠醒来的兔子飞奔过雪地的微响。
青鸢跌跌撞撞的在雪地上跑着,她恍如着了梦魇,迷茫的双目漆黑不见底,只有泪珠儿无言滚落,她想逃离,逃离那个有他存在的山头,逃离自己忘记他的真相。
她甚至绣鞋掉了,青丝凌乱,就如同惊了梦的孩子,忽的脚下不稳,跌坐在雪地一棵松树旁。
四下寂静,林间雪映月。青鸢呆坐在雪地上,惨白的小脸茫然,唯独眸底是一派蚀骨的哀然,她想不起来,依然想不起来,放佛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阻止着她,吞噬着她哪怕回忆起的一丝关于他的记忆。
青鸢忽的放声大哭起来,没有任何征兆,她再也压抑不住,就像个孩子般肆意的大哭起来。
她没有去擦拭眼泪,就那么微微张着嘴,坐在雪地上哭得小脸通红,哭得声嘶力竭,放佛要被自己的心都哭出来。
寂静的雪夜林间,一声声惨烈的哭泣震彻云霄,惊醒了无数夜归的鸟儿,惊醒了无数魑魅魍魉。
女子就那么撕心裂肺的痛哭着,好似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哭出来,一声声哀然惨烈,无尽的眷念和绝望,让整个雪夜的月色都在破碎。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长夜月尽,东方启明星现,黎明在地平线的雪色中孕育。
一夜尽,那女子的哭声才慢慢停息。似乎已经苦尽了浑身力气,流尽了所有的泪水。一夜长哭,却唤不回一点你的记忆,只有我泪水中的痛苦流淌,却没有你为我擦去泪水。
整整一夜,青鸢竟然是如同孩子般,痛哭了整整一夜,她用整个身心宣泄着那内心痛不欲生的绝望和情深,她的泪水早已干涸,无论心中再痛,却也再没有一滴泪水落下。
黎明的曙光似乎让她的眼很不舒服,她就那么呆坐在地上,侧过头躲过日光,整个人蜷缩在林下的黑暗中,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眸底是毫无焦距的茫然,放佛她整个人都哭傻了,通红的眼眸充斥了凝固的鲜血。
青鸢忽的双瞳收缩,眸底那点神智的清明渐渐消失,一夜长哭将她整个人都击碎了,她整个心都空荡荡的,寻不回一点和他的一点羁绊,来将它填满。
日光倾城,灿烂辉煌。如同华美的坟茔埋葬了黑夜中的哀伤。
青鸢忽的一声痴笑,小脸上划过一线失去神智般的疯狂,她兀地将浑身灵力都汇聚至右掌,一个大力往自己天灵盖拍下去——
她虽然法术记忆全失,但是道行犹在。她只能想到这个笨拙又粗暴的方式,她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自己这盛着记忆的头颅,她现在只想疯狂的去试试,如果把它毁了,把它破开,是不是能够寻找到他的羁绊。
那右掌金光流转,瞬间就拍了下去——
忽的,一声诡异的惨叫,一个黑影人脸从青鸢的天灵盖上浮现而出。
那是张似笑非笑,诡异无比的人脸,它发出刺耳的叫声,对着青鸢的右掌示威的对峙着,而从那人脸上,散发出一股天地浩荡的神明威压,竟然使得青鸢的右掌凝聚的神力蓦地开始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