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话一出,令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因意外而惊诧地看着她,仿佛不能相信这话是从丁薇嘴里说出来的。
一时,空间里安静异常,仿佛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没有。
“爷爷,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少辛好不好?”她重复,声音那么柔,那么小,眼眶因为刚刚的哭泣而发红着,眼巴巴地看着陆老,委屈的模样令人心疼。
陆老却骤然闭上眼睛,仿佛是无法再面对这样的她,说:“丁薇啊,少辛他已经结婚了。”有些事,无法挽回。
丁薇听到拒绝,眼眸似是震了一下。
其实不是意外,目光还是下意识地调向门口,也许更期待他会说什么。但是陆少辛只是站在那里,薄唇紧抿,眸色那样深沉,深沉的像是浓黑的墨,让人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他不说话,是不是代表也不愿意?丁薇下意识地揪紧自己的胸前的衣料,低下头去,咬唇,便要下床。
“丁薇,丁薇你要干什么……”陆老睁开看到她的动作,不由着急,坐的轮椅却被人拽向后面。
彭!
一声闷响,丁薇摔到陆老轮椅刚刚待的地方。身上的病服、尤其腿的部位更是血迹斑斑,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丁薇,你给我停手!”陆老看的心惊,怒斥却因为愧疚而底气不足。
丁薇像是铁了心,觉得自己腿瘸了,生命里又没了陆少辛,人生再没有别的指望。
陆老看的心一阵阵揪的疼,捂着胸口。她这是在逼他啊,逼他拆散自己孙子、孙媳。
陆少辛的手还抓在陆老的轮椅上,见状,脸上倒没什么波澜,只是冷。动手将陆老推出去,交给门外管家,说:“爷爷,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
他的声音很沉,似是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陆老脸色极差,这会儿似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陆少辛示意管家带陆老离开,他却喊:“三少……”欲言又止。
情况已经够乱,陆少辛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此时身后病房里的门没关,犹能听出丁薇制造出的声音。管家见陆老的模样仿佛随时会晕过去似的,最终还是闭了嘴,先送陆老回病房。
陆少辛站在那里,一直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返回病房。
彼时,丁薇已经不在床下了。他看到从床边到窗下的地上拖出一道血痕来,丁薇就在窗台下。她站不起来,手抓着窗子撑起上半身,正吃力地将窗子打开。
丁薇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便见陆少辛挺拔的身影走进来。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沾着干涸和新鲜的血迹,可是即便这样,仍然无损他的挺拔、帅气。
不同于刚刚时病房时,看到她摔在地上的紧张,这时他显的有些过冷。目光定定地瞧着她半晌,瞧的她心里打鼓似的,他才慢慢找了个凳子坐下。
他明明看到了,看到了她要开窗子,可是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她委屈地咬住唇,仿佛觉得腿上的伤更痛了,事实上她浑身都在痛。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即便她不抬头去看,犹能感觉到他投注在自己向身上的目光。由于不是爱恋的专注,更不像是关心,她才觉得委屈。
赌气地将窗子开的很大,然后努力地往上爬,仿佛就想那翻过去,直接摔到楼下——无奈她动作并不方便,几次从上面摔下来,疼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是要自杀吧?”陆少辛迳自点了支烟,仿佛在看戏一般,模样十分的漠然,问。
丁薇瞧着他,看着他淡定而冷漠的模样,更加心灰意冷。她眼眶发红。她委屈,所以她仍不说话,咬着牙,努力往窗台上爬去。她就不信,他真的会让自己眼睁睁地掉下去。
陆少辛嘴里吐出口烟雾,眸色沉沉,就那样将她狼狈又笨拙的模样映进眼底。真是从来没发觉,这个女人原来长的这样丑陋,不由问:“要不要我找个人来帮帮你?”
丁薇爬了几次未果,摔的手肘处全是擦痕,如今听到他这样的口吻,不由更加悲从中来。
啪嗒一声,大颗的泪在地砸出水渍。她终于不在折腾,坐在那里,也不看他,只问:“少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她都已经变成这样,他就不能说句软话,哪怕哄哄她也成?
“绝情?你要自杀,觉得生不如死,我只不过找个人来帮帮你解脱,又省的你把自己摔的鼻青脸肿,怎么能叫绝情?”他问,盯着她的模样溢满嘲讽。
“你就那么恨不得我死吗?陆少辛,你忘了你曾经说过——”
“够了,丁薇,那都是过去的事,你的戏过了。”她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他截断。
过去,他们是有很多的回忆。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丁薇闻言,不由抬头看着他,质问:“戏?陆少辛,你觉得我是在演戏吗?”
“不是演戏,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救了爷爷,所以想拿自己的命去威胁他?企图用陆老对她的愧疚来绑架他,让他同意陆少辛和她在一起。
那么,她又置江小瑜于何地?置他们这段婚姻于何地?
无疑,丁薇已经由恩人变成令人厌恶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陆少辛的眸色咄咄逼人,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想过真正与她这样争锋相对。也许是因为过去还有那么一点点情分存在,也许下意识里认为,她并不值的。
丁薇眼里渐渐呈现出绝望和委屈,嘴里喃喃地说:“可是你本来就是我的……”
陆少辛走过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她狼狈地坐在地上,而他长身玉立在身前。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他身上,依旧那样的尊贵的不可高攀。
他没有看向她,因为已经彻底厌恶了她现在这副模样。他说:“丁薇,你跟爷爷说要跟我在一起,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丁薇闻言,看着他的侧脸,脸色变的煞白,不知是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屑,还是看出他对自己的厌恶。
“那么,你愿意吗?”明知道答案可能是自己不愿意听到的,她还是忍着心疼问出口,有种不撞南墙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冲动。
“我不愿意。”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将这四个字说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
这三个字在丁薇的嘴里半晌,竟最终吐不出来,却艰难地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么江小瑜呢?”
她的思绪果然是不同的,这话听来没有逻辑,却是她在为自己找个出路。
有的女人就是这样,守护了很多年的男人,他可以不爱自己,也不爱任何人,却不能独独对某个女人动心,而丁薇就是这种人。也就是说,如果他连江小瑜也不爱,那么她不至于这般悲哀,倒宁愿他是个冷心冷情的男人。
“她……你没有资格问。”陆少辛说完转身,欲朝外走去。
“没有资格,还是你不敢回答?”丁薇抱住他的腿。
陆少辛厌恶地想要抽回,她却抱的更紧。
“你娶她,花那么多心思,不过是因为她们江家当年的资产融入艾诺,她手里有艾诺的股份罢了。陆少辛,你不爱我没有关糸,因为我知道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权利、地位而已——”丁薇说,口吻却是那样肯定。仿佛只有认定这样,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陆少辛用力抽回自己的腿,差点将丁薇踢在地上。
他看着丁薇警告:“江小瑜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跟她离婚。你如果还想好好活着,就配合治疗。不想活着就直接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会让人拦着。”
“难道你就不怕爷爷知道?”丁薇眼见挽留不住,这话里已经有了威胁之意。
陆少辛那么聪明,又如何听不出来?
只见他薄唇微勾,那弧度像刀子一样划开:“爷爷风雨几十年,你以为这点小事就能把他击跨?再说,你死了,我大不了封锁消息,说把你送到国外去治疗了,他也不会知道。”
“陆少辛,你没有良心,你们陆家都没有良心!”丁薇气的大吼,却阻止不了他离开的脚步。
良心?
在她以恩提出那样的条件要挟时,陆家就不应该跟她讲什么良心。
陆少辛从病房里出来,脸色沉的可怕。
管家站在走廊上,表情有些坐立不安,看到他出来,马上迎上前。
“不伺候爷爷,到这里来有事?”陆少辛问,虽然脸上仍没什么表情,却是比面对丁薇时好很多。
“三少,我刚刚看到三少奶奶……”管家提醒。
刚刚陆少辛与丁薇在病房里说什么,管家是不知道的。只是听陆老吩咐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江小瑜站在门口,脸色看上去十分不好,也没进去就走了。
“江小瑜?”陆少辛闻言眸色微变,问:“什么时候?”
“就刚刚,陆老让我过来看看,我就见三少奶奶站在门口,但没多久就走开了,我跟她打招呼都没听见。”管家知道这时候是最敏感的时候,尤其江小瑜还怀着孕。
陆少辛想到刚刚与丁薇说的话,也不知江小瑜听进去多少?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微微颔首便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三少。”安保的负责人看到他过来,低下头来喊。
“三少奶奶走了?”陆少辛问。
安保的负责人一脸茫然,然后摇头,显然江小瑜并没有从这里离开。
陆少辛皱眉,转头看着空空的走廊,然后抬步往回走,医院很大,这个楼层拐来拐去像迷宫似的。可是有人总有这样、那样的习惯,比如说江小瑜心情不好,或是需要思考的时候,都很喜欢坐在安静的角落里。
这种地方,只有安全通道最安静。
他走过去时,门口也站了两个安保,见他过来,马上退开。
陆少辛将门打开,果然看到坐在台阶上的她。
虽然已经怀孕将近五个月,背影看上去还是很单薄。两条腿因为肚子已经显了,并没有那样曲在身前,而是落在下一个台阶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连他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直到陆少辛的手搭上她的肩头,江小瑜侧目,然后看到陆少辛的脸。
“怎么来了?”陆少辛问。
“听说爷爷病了,我过来看看。”江小瑜回答,神色淡淡的。可是她不笑,眼睛里也没有神采,便显的更不正常。
陆少辛掀唇想问,她却头一歪倚在他的怀里。
陆少辛将她拥住,问:“管家说看到你站在病房外面,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江小瑜诚实地点头,陆少辛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
江小瑜,问:“是爷爷救了丁薇?”
陆少辛点头。
“她想和你在一起?”江小瑜又问。
他瞧着她,目光澄澈的,让人不忍欺骗和伤害。他说:“鱼儿,我这一辈子只打算娶这一次老婆。”
江小瑜笑了,虽然这个地方窗户很高,阳光也射不进来。可是她的笑容干净又漂亮。
这样的她,总是美的夺人眼眸,忍不住想要好好呵护。他将她抱起来,然后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江小瑜本来没觉得什么,直到撞到安全通道外守着的两个安保,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不由脸色烧起来,说:“我可以自己走。”
“别动。”陆少辛托着她的手臂却收的更紧。脚下踩着沉稳的步子,一直走到陆老的病房才将她放下来。
推门进去,陆老已经睡下了。
躺在床上的身影看上去才一天功夫就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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