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忍不住干涩起来。
许久,她才动了动,摸着自己的腹部,说:“小瑜,我前天才知道自己怀孕的,我当时好高兴,一直在猜他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呢?兴奋地想着该给他起什么名字。昨天的时候,我本来想告诉你的,让人帮我挑些小衣服,我觉得你眼光好,懂的多,比让我妈还放心。”说着说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那种幸福。
只是说到这里,唇角的笑却渐渐没落下去,脸上的表情又变的悲伤起来,她目光低垂,问:“可是才一天,他就在我的肚子消失了,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不愿意当我的孩子?”
“不,不是的,楚菀,昨天是个意外。是我,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越是听她说,江小瑜心里便越加自责。
楚菀摇头。
她知道这不怪江小瑜,她当时也只是为了救自己,并不知道她怀孕了。她可以不怪江小瑜,却不能不怪自己,她太大意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楚菀,你不要这样,你要安心养好自己,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以后多生几个,我来帮你带,不会那么辛苦。”看出她的自责,江小瑜安慰,说到最后时想轻松的笑一下,眼睛却是止不住地红了。
楚菀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问:“还会有吗?会不会来了也会觉得我这个妈妈不好,所以还会走?”她问的那么认真,看着江小瑜的眼睛里那么纯净,像个孩子似的。仿佛只要江小瑜说会,她就相信。
“会的,一定还会有的。你是世界最好的妈妈了,没有哪个孩子会不喜欢。”江小瑜说,说完之后别过头,死死地咬着牙,就怕自己哭出声来。
因为楚菀那个模样,真的是受了重创,让她愈加自责和难过。
身后突然传出凄厉的哭声,几乎响彻整个楼层。江小瑜转身,就见楚菀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哭的浑身发抖,她一点也没有压抑,就那样哭着,哭的那样悲恸。
江小瑜的心都扯痛了,用力地抱住她,也跟着哭起来。
在门口的楚母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推门进来时就见女儿和江小瑜哭的撕心裂肺。
其实楚菀从醒过来就知道孩子没了,一直不吃不喝地望着窗外,就是刚刚江小瑜和陆少辛进来时的模样,楚母一直都担心她太过压抑,这会儿见她哭出来,反而松了口气。可是看着女儿哭的那么伤心,她还是忍不住也跟着掉下泪来。
楚菀哭过之后,虽然仍不说话,可是眼睛里总算有了些神采。江小瑜喂她吃了些饭,然后安抚着她躺下休息。她身体毕竟虚着,很快便睡着了。
楚母这时对江小瑜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然后警方的人也过来了,证实这事是因为丁氏姐妹而起。
江小瑜接下来的几天都连续跑医院,她有事可做,陆少辛也便放下心来,便去了公司上班。
丁家姐妹那边,警方调取了造型室里的闭路电视。拍下了整个过程,证实没有丁薇什么事,她一早就被放了出来。她的经纪人亲自来接她,怕被媒体发现,所以紧张兮兮。
车子就停在警局门口,她递给丁薇一个墨镜,两人一前一后地往车那边走。刚刚拉开车门,就不知哪里冲过来的一群人,拽开人来便打。
“喂,你们干什么?”
“喂,这里可是警局门口,你太无法无天了。”
经纪人被人拽开,其它人全部围攻丁薇。她倒在地上,被无数的人脚踩着,头发也被抓来抓去,已经分不清哪疼,只能全力护住自己的脸。
经纪人早就急了,可是他们太多无计可施,转身就往警局跑。
那些人的动作很快,转眼丁薇就被踹瘫在地上,胸口像喘不过气似的蜷缩着。
“有人让我告诉你,血债血偿,你和你妹妹都等着吧。”那人撂下狠话,趁围观的人还没涌上来之前,所有人便快速向四面八方撤去。
经纪人带着警察过来的时候,丁薇已经从地上爬着坐起来。眼角都青了,头发乱糟糟不知被拽下去几嘬,白色的裙子上全是错纵密麻的脚印子,可想而知若不是时间短,她很可能就这样被活活打死。
经纪人跑过去将她搀起来,刚碰到她就呲了一声,手肘处全是血,那腿也是连站都站不太稳。
警察让她做口供立案,她直摇头。心里再明白不过,这事是陆家二婶干的。她的手段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所以她当务之急还是先回酒店。
丁薇忍着痛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拿着经纪人给她准备的冰块敷脸和眼角,经纪人忙着在她的伤处上药,心疼地骂骂咧咧。
丁薇一直都没有说过话,无动于衷的模样像是伤在别人身上似的。
下午的时候,肿已经消的差不多,经纪人见她换了衣服出门,不由紧张起来:“我的姑奶奶,这时候你怎么还敢出门哪。”
“正因为是这时候,所以我才更应该出门。”如果就这样怕了,只怕陆家二房更加嚣张。她要出去搬救兵,搬出二房忌惮的人,这样她才能自保,顺带保住妹妹。
经纪人拦不住她,只叮嘱她小心点。
丁薇将墨镜架在鼻梁上,上身又穿了斗篷式的防晒服,下面是铅笔裤,浅口公主鞋,而是平底。浑身都是伤,这会儿肯定是很痛,但是她犹能做出平时优雅的模样。那样的身姿,经过酒店大堂时仍引起一片注目。
她亲自开的车,直奔艾诺大楼,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陆少辛。
车子停在楼下,她拿出手机拔出那组烂熟于心的号码,那头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她只得推开车门进了大厅。
前台对她不好意思是笑着说:“三少在开会。”明显就是敷衍打发她的。
上次丁薇回来,是在前厅等着的时候遇到了陆少毅,陆少毅带她上去的。这次再见到他,只怕他不把自己再打一遍便是好的,想到刚刚那个恐怖场面,她还是有点发怵,便离开艾诺,坐到车里去等。
日头由南慢慢西移,下班时间一到,大批衣着光鲜的白领、金领从里面涌出来。她目光在这些人里搜索,直到过去一个小时,都没有多少人出入的时候,她打算放弃了。
这时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开出一辆桔黑相间的布加迪威龙,炫酷的造型,流光溢彩,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赶紧下车去拦,喊着:“少辛。”
彼时的陆少辛正准备回家,路口却突然窜出个人影,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响起,丁薇站在那里,车头距她的腿不足五厘米。她整个人吓的脸色苍白,都已经不能移动了一般。
陆少辛推门下车,看到是她,脸色骤然变的不好。
“没事突然窜出来做什么?不知道这很危险吗?”不是那么疾言厉色的吼叫,因为他从来都不会那样,虽然声音清清冷冷的,声音里责怪和漠然的成分居多。
“对不起。”丁薇道歉。
以前他还能在他“允许”的时候,偶尔装装高傲的样子。可是此时当他对她的“爱”全部收回,她便再也没有资本。
陆少辛抬腕看了眼表,问:“什么事?”
丁薇看着他的模样,以前他都是追着自己的,从来不会表现的这么不耐烦。
“丁宁……你能不能帮帮她?”她知道这时候开口并不明智,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终究,对他还是存了一丝希冀。
“楚菀是流产,死掉是我的侄子,你让我把她弄出来?”陆少辛看着她,此时傍晚还没到,她那又黑色的宽大镜片上映着他刻薄的样子。
真的不想这么对她的,毕竟“相爱”一场,可是想到江小瑜脸上的挠痕,以及自己莫名其妙失去的侄子,他倒觉得给丁宁个教训并不是坏事。
丁薇咬着唇,她也没料到会这样。她当时只是气愤楚菀那个颐指气使的模样,哪里想到她怀了孕,那一下还撞的那么重。
陆少辛见她无话可说,重新走回车边拉开车门,准备驾车离开。
丁薇追过来,扯住她的手臂,喊:“少辛。”
陆少辛转头看向她,扬起的手肘却碰到她了脸,鼻梁上的墨镜掉落,正看到她眼角青肿一片。
“怎么弄的?警局烂用私刑?”他皱眉。
丁薇摇头,模样委屈。
他眉皱的更紧,不过不是因为心疼,不知何时起,看到她那个模样已不再是喜欢,而是觉得累的慌。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像江小瑜一样?
“少辛。”丁薇见他又要走的模样,着急地抓住他的袖子。
“丁薇,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糸。”他提醒。
丁薇抓着他袖子手抖了抖,然后更加用力地将抓紧,咬牙说:“我不同意。分手是你单方面提的,我不同意。”说到底,她还是接受不了了他不再追逐自己的事实。变的那么快,快的让她措手不及。
其实陆少辛自己也觉得很快,承认江小瑜甚至他都没有多做挣扎。可是心从她身上收了就是收了,投注到江小瑜身上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住的事。
他心里仿佛是喟叹了一声,问:“丁薇,我们真的开始过吗?”既没开始,又何谈分手?
一句话,将丁薇问的哑口无言。
其实他们的渊源,来源于丁薇的父亲丁文忠。他曾是艾诺的老员工,当年一直跟在陆老身边。
大约在十年前的时候,陆老身子骨还硬朗着,仍坐阵在陆家的产业艾诺集团。那时的陆少辛只有十七岁,虽然刚刚上大学,却早已跟在爷爷身边学习,完全不是同龄人可比。
陆家的产业涉及很广泛,又加上接管了江家的,并做的声有色,势头一时无二,至今犹是。爷爷也常指着地图上那些作了标记的版块对他说:“那是江家的,未来就是你的,所以你一定要达理好。”
那年,就是江家产业中出口的一批货被人在海上劫了,涉及数额具大,如果不能按时交货,恐怕动摇陆家的根基。陆少辛接到劫匪的信,要求去岛上拿赎金交涉。
他明知是陷阱有危险,仍然执意孤身前往,后来他自然是九死一生。在那个荒岛上渡过了漫长的三个月,陆老为了救他只身犯险,当时是丁薇的父亲舍了自己的命,而救了陆老的命。
因为这样,才有了陆少辛后来的得救。
至今他犹记得爷爷领着那怯生生的丁薇走进陆宅的模样,她虽然时常红着眼睛,可是长得实在好看,粉雕玉啄,又不似江小瑜那样刁蛮,他一下子就看进了心里去。当然,也有可能是见她无依无靠,更多的是愧疚和怜惜。
因为她失去了亲人,因为他,因为他们陆家失去的。
后来她和丁宁就顺利成章地住进了陆宅里,陆老还将她送到他的学校里去,与他同班。没课业的时候,她很乖巧,常常跑到他的院子里去帮王嫂做家务。
他还记得当时陆老将丁薇的手送到他手里,郑重地说:“少辛,以后她就是你妹妹,要好好照顾。”
他一直都有好好照顾丁薇,帮她温习,补课,她甚至与自己一起坐车上下学。只是他忘了爷爷当时的叮嘱,忘了真的将她当成妹妹,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她当成真的妹妹,以致于后来变了质的那样彻底。
他的心意他想她不是不懂的,因为他从未隐藏,当然,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总是那样若即若离。那时陆少辛同样不懂感情,只以为自己宣布了,她就是自己的。
可当他兴冲冲地规划他们未来上哪一所大学的时候,她却选择了很远的城市,去学习古乐器。她走的那天他才知道,当时陆少辛就懵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与她分开,而她的决定是这样突然又措手不及。
他那么骄傲的人,又有点叛逆,从来不肯服软。于是,冷战开始,而她还是如常地对他好,除了不淡将来,不谈情说爱,也偶尔约会。
这么多年,她们一直断断续续,到底怎么界定还真说不清楚。她也从来都没有因为他而放弃她要追求的东西……其实这么多年他心中一直都挺纠结的。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认清,他原来只是不甘心来这个叫丁薇的女人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居然纠结了这么多年。
直到不久前江小瑜的出现,她那样有活力,笑起甜甜的,像明媚的阳光不知不觉晃了眼他的眼。她不会像丁薇那样什么都闷在心里,喜怒哀乐都要表现出来。就连耍赖都可以耍的那样可爱,不会让人觉得有不要脸的感觉。
想着想着就牵起了唇角,这才发现自己走了神。转头看着丁薇说:“好自为之吧。”
不管是她,还是丁宁。
其实从前的那些小动作,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纵容。而从此往后,再也不会了,他不给她这样的权力。
说到底,丁薇不过是这些年来他追逐的一道虚幻的风景,总是触摸不到,追逐的时间久了,也便累了,倦了。这时候江小瑜出现了,她虽然乍看上没有丁薇那么美丽。却能一点点浸到人的心里去,待他发觉的时候,她便已经生根发芽。那个小嫩芽就长在他的心上,因为是最柔软的地方,所以他想试着呵护它开花,结果。
陆少辛接受自己的感情变化很坦然,反而此时丁薇变的不洒脱起来。
“你帮帮我们吧,不然我们会很惨。”丁薇退而求其次,因为绝望地发现,他眼中一点点残存的温和都没有。
“二婶知道分寸,我相信她。”陆家二婶虽然狠,也比较善于心机,可是她很聪明,绝对不会闹出人命来给自己惹麻烦。
气,总是要让人家出的。而他没有清算伤害江小瑜脸上的伤,已经给了极大的面子。
丁薇闻言,彻底失了力气。
陆少辛的手臂收回,毫不留恋地离去。
丁薇的身子摇摇欲坠,有些恍惚地看着那辆离去的布加迪车尾。
这段情,终是断了。
——分隔线——
翌日,江小瑜最近忙着照顾楚菀,每天都往医院跑很辛苦。昨天她好不容易出院了,自己睡了个大懒觉。再起床时,已经临近中午。
撒着娇喊了王妈给自己准备吃的,一边坐在茶几旁等。目光不经意间瞄到垃圾筒,里面扔了份报纸,而且日期是当天的。
江小瑜知道陆少辛有收集报纸的习惯,近一个月的报纸几乎不会扔掉,于是好奇地捡起来。
头条又是陆少辛和丁薇,艾诺集团拉拉扯扯的举止照片,就连那辆布加迪威龙都拍的特别清楚,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不想看到那些夸大、猜测、虚构的“事实”,继续往后翻,却突然看到楚家刊登销案的信息。
当时十分震惊,拿着报纸,饭也没吃就跑去了楚家。
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楚菀,她受的伤害,她的难过她都看在眼里,楚父楚母对丁氏姐妹也是恨之入骨,她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他们做的决定。
“三少奶奶。”楚家的佣人都认出她。
她心里着急,只应了声,便匆匆跑上了二楼。昨天她亲自送楚菀回来的,所以很轻易就寻到了楚菀的房间。当时门都没敲,推开门的动静吓了护工一跳。看清是她,喊了声:“三少奶奶。”
“你出去吧,我有话跟楚菀说。”江小瑜吩咐。
那人便出去了。
楚菀坐在病床上,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听到她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动,那模样又有刚流产那几日的征兆。
江小瑜将报纸摊在她的腿上,问:“怎么回事?”
楚菀低头看了眼,咬唇,不回答。
“告诉我啊?为什么同意销案?”她那么伤心难过,难道不想为她的宝宝讨回公道?
楚菀的眼睛红红的,只哑着声音说:“你别管了。”
“我为什么不管,你的孩子就那样没了,你甘心吗?”明明可以讨回公道,为什么就这样算了。江小瑜不理解,所以很生气地看着她。
之所以这么气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愧疚,她也难过,那么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她亲眼看着流逝的,总该给一个说法不是吗?为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你去问陆家,去陆家吧,问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们?”楚菀突然情绪崩溃地大叫。
江小瑜看着她哭,也从她泄露的情绪里找到症结在陆家。当即便离开楚家,打车直奔陆家大宅。
她进陆老住的主院的时候,看到居然所有人都在,包括陆少辛。
“你怎么回来了?”陆妈妈看到她,似是不太满意。若不是她,陆家哪里惹上这些风波,还要看二房的脸色。
“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江小瑜并不在意陆妈妈的脸色,而是将报纸摊在客厅的茶几上,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她那样,真的要比陆家二房还气愤似的。
家里毕竟长辈都在,陆少辛不想她吃亏,上前去拽她的手臂,低声斥责,说:“还没睡醒是不是?不要管那么多。”
江小瑜本来就在气头上,甩开他的手,看着他问:“陆少辛,你说什么?”
他也是亲眼看到那个孩子怎么没的,楚菀那天流了那么多的血,差点在抢救室里回不来。他们一句话让楚家销案就完了?
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人给个交待?
“这还不明白吗?少辛是因为丁薇那个丫头偏坦呗。”陆家二婶阴阳怪气地说着。
陆少辛看着江小瑜,这时没有精力去计较二婶说了什么。
江小瑜却将这句听进了耳中,偏偏丁薇这时从外面也走进来。她盯着陆少辛的眼睛,一下子便冷了下去,充满失望地说:“陆少辛,你可真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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