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刘闯这么一说,平哥也回想起来了。确实,从某一天开始王林忽然不咬铅笔头了。从时间上看,似乎就是丢铅笔的事件发生之后。这两件事情之间难道会有什么联系?
“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刘闯把已经说过的话又强调了一遍,“即使要改也得有个过程。可你的改变不仅突然,而且非常彻底。这足以让我怀疑:你绝不仅仅是在改变一个怀习惯,你还有其他的目的。这个目的的意义如此重大,重大到你必须极为谨慎地来对抗自己多年养成的顽疾。”
的确,一个人的习惯不可能一朝养成,更不可能一朝改变。即使王林有心要改,稍不留意也会再犯。之前也受过“大馒头”的责骂,他不是改不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又改过来了,而且如此彻底,就像他从未有过这一习惯似的。当时平哥等人也曾觉得奇怪,可这件事本身又是如此微不足道,谁会就此深想下去呢?
至少有一个人——刘闯。
“我发现你的习惯突然改变了,我就开始分析你这么做的目的。这并不难:你不咬铅笔之后,最有意义的变化就是每天开工时,你可以像其他犯人一样自由挑选铅笔了。联想到你在习惯改变的前一天,曾将一直使用的那支铅笔咬裂到报废,于是我猜测: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换铅笔,并且以后都要保持住挑选铅笔的权力。接下来我自然会想: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铅笔?根据我的观察,最初两天,你挑选的铅笔很短,几乎是其他犯人不屑再用的。这个偏好非常特别,我一度以为短铅笔就是你的目的。可后来情况却又变了,你对很短的铅笔不再有兴趣,最后甚至也像普通的犯人一样,反而刻意去找相对来说比较长的铅笔了。这就让我很困惑,我无法确定你挑选铅笔时到底遵循着怎样的准则。直到小顺被人杀死,一支近乎完整的铅笔插在他的眼球中,我这才豁然开朗。我找到了你挑选铅笔的准则,同时也看穿了你的全部把戏。”
面对刘闯抽丝剥茧般的分析,王林已完全无力反驳。于是在这个寂静幽暗的地下室中,四个男人上演的却是刘闯一人的独角戏。
“当你每天早晨挑选铅笔的时候,你其实是在进行一项置换工程——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铅笔头置换成一整支长铅笔。我之前说过:你偷走了披德的铅笔,并且将其刨成了两公分左右的铅笔头,这么小的铅笔头你很容易藏匿。在你的置换计划开始的第一天,你需要领到一支四公分长的铅笔,到了收工的时候,你把两公分的铅笔头交还回去,却把四公分的铅笔留下来,因为这两支铅笔的长度误差在正常的生产消耗范围内,无人会对你的置换行为产生怀疑,那天‘大馒头’无意中也配合了你一把:你把原来的铅笔咬报废了,‘大馒头’为了刁难你,故意把最短的铅笔派发给你,这正中你的下怀,如果他当时给你一支长铅笔的话,你的计划就得延误一天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你只需要如法炮制——每天两公分,那个被你藏起来的铅笔头就像自己会长一样。小顺和披德一共被关了十天,这十天的时间足够让原先的铅笔头‘长’成一支近乎完整的长铅笔,当你的置换工程完成之后,你便把换得的长铅笔偷偷带回监舍,藏在厕所的便池里,一方面时刻备用,一方面则让铅笔染上屎尿的气味,以便案发后更好地给披德栽赃。"
“我给披德栽什么赃?”王林嘶哑着嗓子说道,他已经沉默了很久,现在终于抓住一丝反击的机会,“披德恨透了小顺,自然想杀他……我有什么理由杀小顺?小顺和我关系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