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芜的语气坚定有力,墨轩显然是没有想到江月芜不禁不离开,反倒是关心他身体的痛苦,心中一暖,因为痛苦而抽搐着的脸上隐隐浮出一丝笑容,但是,那笑容却因为狰狞的扭曲而变得十分诡异。
“快说啊,到底如何才能降低你的痛苦?”江月芜生气了,认识墨轩这么久,他每月都经历这样的痛苦,而自己现在才发现,她这个朋友对他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
江月芜便是这样,真正的朋友,她从不会吝啬关怀,真正的敌人,她从来不吝啬手段。
“没有办法的,若是有办法,我便也不会如此了,你还是走吧,我现在还有些理智,若是天色一黑,我怕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会伤到你。”墨轩叹息一声,有江月芜的关怀,他已经足够了,不过,他却没有改变方才的决定,今日一过,这京城便不再是他该留恋的地方了。
“那你倒是试试,看看能不能伤到我。”江月芜紧咬着牙,眼中的坚定夹杂着些微倔强。
江月芜说罢,便再也不理会墨轩,径自走到一个角落,扶起一方凳子,坐在那里,就像墨轩最开始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她的房间,占了她的房梁一样。
墨轩渐渐的放下了他的手,没有袖子的遮挡,墨轩苍白狰狞的面容重新暴露在了江月芜的面前,墨轩感受到江月芜看过来的视线,今日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但凭着他残余的感知,墨轩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月芜丫头竟真的不厌恶此刻的自己,反而还满心怜惜,江月芜啊江月芜,你这样的女子,让人如何能舍得放下?如何能舍得伤害?
叹息了一口气,和江月芜相处这么久,江月芜的性子,墨轩自然是知晓的,她决定了的事情,只要是她觉得值得坚持的,她就不会放弃,现在也是一样,他很庆幸自己对江月芜来说,是值得坚持的那一部分。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果然,如方才墨轩所说的那样,天色一暗,墨轩的情况便更加的糟糕,他丝毫没有掩饰他的痛苦,房间里,所有的桌子椅子几乎都在墨轩的手中被砸得粉碎,那种破坏力让人骇然,唯独江月芜坐的那一张完好无损。
江月芜看着这一切,看到墨轩蜷缩在距离自己最远的一个角落,浑身颤抖着,极力的隐忍,哪怕是痛得如野兽一般的嘶鸣,自始至终,墨轩都没有伤害她。
终于,一夜过去,江月芜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外面天色大亮,墨轩原本身体上剧烈的痛渐渐退去,但身体依旧虚弱,墨轩支撑起身子,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没有昨日那般狰狞,一步一步的走到江月芜的身旁,看着双目紧闭的女子,此刻她坐在地上,靠在凳子上,似乎十分疲累,墨轩的眼神变了又变。
“真是一个胆大的丫头,就真的不怕我趁你睡着之时,杀了你吗?你毕竟看到了我的秘密。”墨轩呢喃道,但他的语气之中却丝毫都没有杀意,是啊,自己若是要杀她,昨日在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出手了,不是吗?何必要等到现在?况且,他又怎舍得?
眸光变得温柔,墨轩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地上,等待着江月芜醒来,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她,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往日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已经不复往日的冰冷,此刻竟是多了一丝暖意。
昨夜无疑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最难熬的一夜,身体的煎熬,加上内心的煎熬,双重折磨,让他难受,但好歹也是坚持过来了。
“唔……”细微的嘤咛声从江月芜的身上传出来,眉心微皱,身子动了动。
睁开眼,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墨轩,正要看看墨轩的状况,一回身,却对上了墨轩含笑的双眸,此时的墨轩已经不再狰狞骇人,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温润淡雅,如菊一般的男子,江月芜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银色的银发拢在身后,尤其让她诧异的,是那双眼中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
“你没事了?太好了。”江月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昨夜,她也曾尝试过想办法减少他的痛苦,可是,终究是无能为力。
墨轩眸光微敛,心中浮出一丝满足,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月芜丫头,可愿听我说一个故事?”
墨轩似想到什么,眸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江月芜皱眉,点了点头,随即便听得墨轩淡淡的声音从他的口中飘出来……“有一个男孩儿,他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他的家族中,擅长许多秘术,曾经盛极一时,可是,盛极而衰,大陆中,四国崛起,他的家族渐渐没落,经过四国的联合打压,甚至到了灭族的境地。
族中的长老不愿他们一族的血脉就此消失,所以,便想了一个办法,那一年,族长夫人生下一子,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时降生,族中长老大喜过望,这正是他们需要的人,传承他们一族的血脉。经过几天的会议,族中长老都达成共识,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孩儿身上。
还在襁褓之中的他,被强行从母亲的怀中带走,十年的时间,他的身旁只有药物以及专门伺候他的长老,那十年,长老们成功的将那小男孩儿制成了药人,通过族中的秘术改变了他的身体。”
说道这里,墨轩顿了顿,江月芜听着他的叙述,却是联想到了许多东西,最出名的擅长秘术的一族,便是几百年前的那个神秘宗派,但那宗派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据说是被四国联合压制,击杀。为了防止那一族的秘术重现,当时的四国皇帝甚至下令,将那一族所有的新生婴儿全部屠杀。按理说,那一族早就没有了血脉的延续,可……想到墨轩的傀儡术,她早就能够猜到,墨轩竟会这种属于那消失了的一族的秘术,定然是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