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这样问了宋熠之后,不等宋熠回答,他竟又对谢昀道:“谢崇光,你原来是不是有过要将女儿嫁给宋鹤轩的念头?纵是不曾想直接嫁女,也是将宋鹤轩列为女婿候选的吧?”
简直恶趣味!
谢昀苦笑起来:“老爷明鉴,下官……下官的确曾有此念,可惜……宋郎已有妻,下官既然知晓了,自然便该打消此念。”
秦老爷偏道:“那又何必?如那前朝张生……不也是离弃崔氏,另娶高官之女?世人还称道他能不为美色所惑,是能持正的君子呢!”
谢昀道:“老爷,张生不过是传奇话本中虚构之人,所谓世人称道,那也只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的。”
“作《莺莺传》之人,乃是前朝元稹。”秦老爷略笑道,“元稹曾写《赠双文》、《莺莺诗》,赠予情人双文,后又作《会真三十韵》,然后离弃双文,最后才有了《莺莺传》此文。元稹离弃莺莺,另娶高官之女,难道不是此中典范?”
谢昀就抹了抹头上不知是否存在的汗,一副辩论不过来的样子,为难地看向宋熠。
到底后不后悔,能不能弃前情,当然是宋熠说了算。
宋熠道:“不论张生,还是元稹,我皆不齿!”
秦老爷挑眉,谢昀直起了腰背。
元稹是何等人物?
他在政治上的成就且不提,那毕竟是前朝事。
但元稹是真正的大诗人,唐代新乐府倡导者之一。他留下的经典诗篇委实太多,纵是历史长河亦不能掩盖其璀璨华光!
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道尽世间情痴。
简直是写情到了极致!
除了元稹,谁还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元稹是世间最痴情,最多情,仿佛也最薄情的典范。
宋熠道:“始乱终弃,反污女子尤物惑人,此岂为大丈夫所为?他若坦然承认自己是因慕权贵而抛弃前情,我反而还要赞他一声真小人。他敢做偏不敢当,一时恩爱缠绵,翻脸却只将罪责全推到女子身上,我当然不齿!”
他到底年轻,也有气盛的时候。
这时候当真是言语昂然,掷地有声。
且还不止,他又说道:“恰如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世人不说幽王荒唐,反说褒姒妖孽。又有西施间吴而吴国灭,杨太真归玄宗而安史乱……世人因造一词,红颜祸水。岂不知红颜能祸水,皆因掌权男儿先轻权柄。”
“自身未能持正,反污红颜为祸,岂不是懦夫所为?”
宋熠后退一步,抱拳道:“若为前程而弃原配,逐权贵,不是真丈夫!鹤轩不能苟同。两位大人而今与我议我妻子,晚生深知自身力微,不能与世俗相抗。但至少……我能就此止言,两位大人,晚生失礼,告辞!”
说罢了又一抱拳,竟当真就走了!
秦老爷简直惊呆,手指宋熠背影,最终吐出四个字:“年少轻狂!”
没有人知道,宋熠走得畅快,背后却是冷汗一层。
转过楼梯,他悄悄捏紧的拳头终于略略松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