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传来脚步声。
玉扶瞬间从榻上直起身,只见月狐一身血点地走出来,跟在身后的瑶蓝没比她好多少。
“大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玉扶担心顾述白的伤势有反复,正要去内室查看,月狐伸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榻上坐好。
“放心吧,他没有事。你们都没告诉我他吃了仙人谷的灵丹,他的伤愈合的速度惊人。看起来凶险是因为伤势是从内而外愈合的,外表的伤口看起来比较可怕,我随便掏了掏就溅出一大堆血了。”
玉扶:“……”
光从她和瑶蓝身上的血点来看,这一掏大概把肠子都掏出来了。
月狐斜了昆吾伤一眼,“你小子竟然把那么珍贵的灵丹给顾述白吃了,对情敌如此有容人之量,大师姐有些看得起你了。”
昆吾伤:“……不是我给他吃的。”
玉扶道:“是我在他出征之前给他的,嘱咐他若发生紧急之事就吃下去,我想他受伤之后一定凭借最后的力气服了灵丹。谢天谢地,幸好我给了他!”
月狐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怪不得我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里面还有足足十粒!这是救命的药,你给他那么多做什么,就不怕自己也需要用吗?”
她把瓷瓶放在桌上给玉扶。
玉扶想了想,从自己荷包里掏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我身上也带着,要用的时候还是有的。”
月狐:“……”
这下换她沉默了。
“师父这个偏心的老头子!他到底给了你多少灵丹?!”
月狐简直快要气坏了,昆吾伤见状忙道:“大师姐,你身上一股什么味儿啊,你没闻到吗?”
“是吗?!”
月狐是最爱美的,一向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不美的物件,或是不洁的气味,被昆吾伤提醒后她低头一闻,果然有股腥臭味。
“啊啊啊,是血味儿!我要沐浴,快带我去净房!”
趁着月狐去沐浴的当口,玉扶让瑶蓝也去沐浴一番,换身干净衣裳,自己进了内室看顾述白。
她的医术不如月狐,探过脉搏发现和月狐所说的不差,心里放松了许多。按照这个恢复的速度,顾述白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殷朔到底设计了怎样的阴谋,才会让武功高强的顾述白中了招,被人一剑刺穿。
他被长剑贯穿身体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而殷朔一次又一次地置他于死地,是为了对付顾侯府,还是像宁承治那样认为只要顾述白死了,他就可以得到自己?
想到顾述白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自己,她就忍不住心中的自责,克制不住心中隐忍许久的愤怒。
如果不是顾怀疆阻拦,她一定会和顾家军的将士们一起奋起反抗,将宁承治那个昏君从金龙座上拉下来,让殷朔这个奸臣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可她不能毁了顾怀疆忠君爱民的信仰,那不仅是他一个人的信仰,也是整个顾侯府和顾家军的信仰。
她可以做的,是用另一种方法为他们讨回公道!
“玉扶。”
昆吾伤忽然出现在门口,玉扶下意识抹了抹眼角。
后者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进来,“他一直没有醒来,光喝药是不行的,要吃些别的东西。”
他手里端的是熬得十分清淡的米浆,米香从碗里飘散出来,带着融暖的气息。
玉扶接过碗,“谢谢,我来喂他吧。”
昆吾伤不由想起小时候,想起他们俩在仙人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日子,经历了太多事,现在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玉扶会端庄地对他道谢,他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扯她的辫子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在顾述白的床边,将他上身抬起,“这样会比较方便喂一些。”
玉扶一手端着碗,另一手握着小银勺,盛一小勺米浆凑到嘴边吹凉之后,再送到顾述白唇边。
他闭着眼,一双修长的剑眉英姿飒爽,面容还是那么俊朗,是玉扶见过的世间上最好看的男子。
只可惜他不会自己张嘴,玉扶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把一小勺米浆喂下去。
昆吾伤轻声提醒道:“你可以用手把他的牙关打开,这样会比较好喂一些,前几日我都是这么喂的。”
玉扶一愣,“你亲自喂的?”
昆吾伤无奈道:“你看到了,府里鱼龙混杂到处是旁人的眼线,我真正能信任的人只有仑越一个。给顾述白喂饭或者喂药的时候,他必须在房门外守着,免得那些人撞进来发现顾述白在此。”
府里没有多少可信任的人,他索性亲自照顾顾述白的起居,不可谓不尽心了。
玉扶沉默片刻,依照他的话给顾述白喂食,果然比方才容易了许多,她道:“其实你从来没有真的想让他死,是不是?”
若非真的很想救活顾述白,他根本没必要如此费劲心思照顾,只要尽了本分顾述白也死不了。
“不论是当初你给殷朔的毒药,还是这一次你冒险把他带回西昆来疗伤。其实你并不想让他死,你和宁承治还有殷朔,到底不同。”
昆吾伤苦笑道:“你拿我和他们两人相比,简直是在贬低我。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对你的感情比他们加起来还要深,甚至——”
甚至不输于顾述白对你的感情。
他笑了笑,忽然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顾述白死么?”
“为什么?”
“理由我很不想承认,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因为不敢。”
玉扶对他的话充满疑惑,从她认识他第一天起,他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把仙人谷闹得鸡飞狗跳。
明知道熏池因为他的目的不待见他,他还能在仙人谷闹得风生水起,而后一次次被熏池惩罚。像是什么冬日在寒潭里浸泡着,或是夏日在烈日下晒药材。
玉扶从月狐口中第一次听说自己那个堂弟姬成发时,下意识便想到了昆吾伤,心中暗想他们俩谁更淘气一些。
这样的昆吾伤,也有不敢的事么?
昆吾伤道:“宁承治和殷朔都不了解你,他们是东灵人,在他们的概念里女子便是男子的附庸,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以为只要顾述白死了你就会无可奈何地嫁给他,而我想,你不但不会,还会拼了命也要给顾述白报仇。”
“我不敢,不敢成为你的仇人。哪怕你只是因为那场大战中被毒死的上万顾家军将士的性命而恨我,都让我每个夜里心被灼烧一样地痛。更何况……是你最爱的顾述白呢?”
他在解释自己的举动,又忍不住向她表达自己心中强烈的爱意,这让玉扶颇为尴尬。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讨人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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