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记得,上一世,她刚刚进了陈家的门,陈老爷夜夜都宿在自己房里,陈夫人又妒又恨,竟然不顾大户人家闺秀的风度和正房夫人的脸面,每天天不亮,就带了许多丫鬟婆子跑到自己的住处,在院子里阴阳怪气地叫道:“老爷,该起床了。虽说也算新婚,可毕竟老爷的身体要紧,还是慢慢儿来的好,不要被吸光了!”那个时候,徐心然羞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听陈老爷这么一说,徐心然也觉得不可思议。端木仁德的确医术高明,可并不是说其他的医生都是草包。而陈夫人今年也不过五十上下,又没有到了七老八十的地步,而且她记得,陈夫人的身体是十分壮硕的,尤其是那一身腱子肉,简直比得上一个壮汉,这样的人,就算生病,也不会无可救药了吧。
陈老爷接着说:“很多大夫都说,让我请端木仁德,或许拙荆还有病愈的希望。可是……可是……”陈老爷犹豫半晌,终于说,“拙荆的娘家,之前的罪过端木老爷。”
“怎么个得罪法儿?得罪得严重吗?”徐心然有了一点点好奇。
“当初,我的岳母久病不愈,我岳父于是请了端木老爷、也就是端木仁德的父亲,给我岳母诊脉。我记得清清楚楚,端木老爷总共去了四次,头三次开的方子都差不多,只有最后一次,他在小客厅里面坐了很久,斟酌方子,最后改了好几遍,才将房子交给了我岳母的贴身婆子。随后,我岳父就去送他出门。可两人还没走到大门口,忽然我岳母的贴身婆子慌里慌张跑过来说,我岳母房里一颗火油钻的戒指不见了。那戒指是我岳母的陪嫁,非常珍贵,价值不菲倒在其次,主要是那戒指是我岳母娘家的家传之宝,因为我岳母没有兄弟,家中只有她一个独女,所以就传给了她。
“我当时有些生气,生气那婆子不懂个眉眼高低,人家端木老爷还没走呢,她竟跑来和我说这个事情。我怕端木老爷多心,就先没理会那婆子,只管送了端木老爷出门。可那婆子竟然拦住端木老爷不让人家走,硬说是我岳母发话了,请端木老爷留一下,待查明戒指的事情,再走不迟。
“还没等我斥责那婆子,端木老爷已然发怒了。他冷笑着说,端木世家虽然没有家财万贯,可世世代代都是清白做人清白做事,更何况,不过一颗火油钻而已,端木家虽没见过大世面,可火油钻好歹也有几颗,不至于就眼小到去偷病人的东西。再说他给我岳母诊脉的时候,床边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他怎么可能偷盗那枚戒指?
“我岳母的贴身婆子到不生气,只说谁也没怀疑那戒指是端木老爷拿走的,只是方才他恰好在我岳母房里诊脉,最好是查个明白,免得冤枉了好人。端木老爷一气之下,当场打开了他的药箱,让那婆子看个清楚。还拉着我,非要我搜他的身。
“当时我尴尬万分,心里暗暗埋怨岳母,平时在家里蛮不讲理也就罢了,可竟然冤枉好心来给她瞧病的大夫。端木家世代在宫里做御医,哪里是我们这样的经商人家得罪得起的,所以我紧着安慰端木老爷,说这完全是误会,我岳母病糊涂了,年纪又大,说话颠三倒四,请他不要计较。一面又给那婆子使眼色,让她赶紧赔礼道歉。
“可是,我岳母那个人,骄横了大半辈子,因为家里富裕,她又是独女,从小又没读过几本书,家里又没人敢惹她,所以很是跋扈。可你跟家里人跋扈也就算了,怎么能得罪外人?而跟着她的几个贴身丫鬟婆子也学了她的蛮不讲理,一个个眼高于顶,以为有银子就能横行天下。所以那婆子根本不理会我的暗示,反倒一个劲儿地要求端木老爷留下。
“因此,我们算是彻底得罪了端木世家。虽然端木世家一向与世无争,为人厚道,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势将我岳父家怎样,可从此,我岳父家也不敢再请端木家的人来诊脉了。即便后来,我岳父岳母相继过世,我也没那个脸皮再去求人家。不过这些年来,家中倒也没人的什么疑难杂症,一般的头疼脑热,请别的大夫都能药到病除。可是这一次,拙荆实在病得厉害,好几位大夫都建议我请端木家的人去瞧瞧。可我哪里有那个脸面却请人家呢?
“所以,我想求姜少夫人替我在端木仁德先生面前说几句好话,请他去我家里给拙荆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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