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真是太轻易相信别人了,和程掌柜一起去苏杭进货,他是完全信任程掌柜的,所以,人家程掌柜进什么货,他就进什么货,皆因为两家是三代的交情,他对程掌柜并无怀疑。可人家程掌柜却玩儿了个小心眼儿,表面上和福盛祥进的货一模一样,可背地里,又另外采购了大量上乘的丝绸布料。
由于大齐国的商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同行不能够进入对方的店铺,所以父亲一定没有来过程记,而且福盛祥的那些老人儿也不会来,因为彼此都认识,会叫程记误以为他们是来捣乱或者窥视商业秘密的,当然程记的人也从来不去福盛祥或者其他绸布庄,除非是有联盟经营关系的店铺,才会彼此来往,可也约定俗成地不随意打听联盟范围之外的事情。而福盛祥年轻的伙计们,才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大不了福盛祥生意不好他们就辞工不干了。故此,被程记骗了这么长时间,父亲竟懵然无知。
又走了几家绸布庄,哪一家的货物都比福盛祥的好,徐心然不由得怀疑,父亲进来的货物,全都是苏杭那边卖不出去的积压货。以前听祖母说过,父亲并不擅长做生意,因为他人太老实,脑瓜子也不够灵活,耳根子又软,容易轻信别人,这些,都不是一个生意人该具有的性格,可是爷爷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家业不由他继承又能由谁来继承呢?据祖母回忆,祖父临终的时候十分不放心父亲,担心福盛祥在父亲的手里会维持不下去,不过,好在有亲家——也就是徐心然的外祖家——帮衬,想来也不至于太糟糕。可让祖父没想的是,由于母亲的难产亡故,外祖家当即翻脸,抽走了股金,加上父亲本就不擅长做生意,所以,福盛祥才会一落千丈。祖母年轻的时候倒是跟着祖父在生意场上打拼过,本想帮衬帮衬儿子,可被苏氏那个狐狸精挑拨离间,弄得母子失和,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徐心然的“不祥”造成的,因此父亲渐渐疏远了祖母,祖母也不好再插手生意上的事情,以至于昔日名震京华的福盛祥绸布庄逐渐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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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瑛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看着天空中慢慢飘落的雪花,一万个不情愿出门,虽然店铺不如家里温暖舒适,可总比在外面吹风挨冻的强,可是,又想起母亲的叮嘱,只得硬着头皮带了一个伙计出门。
还好,徐心然识相,把马车留给了自己,否则,靠着自己这娇生惯养的两条腿儿,三天时间走完城南和城西的所有绸布庄,那简直是做梦。
徐慧瑛紧紧裹着狐皮斗篷爬进了马车,吩咐车夫出发去城南。一路上,冻得瑟瑟发抖,暗自咒骂徐心然心眼儿坏,这大冷天的,居然要自己做这种苦差事。本想偷个懒,索性回家去,然后对徐心然说,那些绸布庄都去过了,可一想就算是回家,母亲也肯定会骂自己,而且自己也不想让徐心然一个人风头占尽,自己不会珠算,已经是落了下风,再这么懒惰,恐怕以后福盛祥真会落到徐心然手里。
于是,徐慧瑛强打起精神,看着窗外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的屋顶和路面,思索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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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城东的一家绸布庄,徐心然发现,雪渐渐大了起来,地上的积雪几乎要淹没了鞋子,而且天色也暗了下来,已经是傍晚了,于是带着阿威急匆匆往回走。
雪下得愈来愈大,天色也愈来愈黑,两人走得十分艰难。
阿威忍不住说:“大小姐,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是您先出门的,为什么您不坐马车,要留给二小姐?”
徐心然一边艰难地往前走一边说:“二小姐身子弱,如果没有马车,她走不了多少路。我还算结实,走走路没什么,只是叫你跟着我受累了。”
阿威忙道:“大小姐说笑了,我是个伙计,哪儿有那么娇气?”
又走了一会儿,阿威说:“大小姐,我家到了,不如咱们先进去喝口茶烤烤火,然后我再送您回店铺吧。”
由于风太大,徐心然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问道:“你是说你家在这里?”
阿威指着一条狭长的小巷大声说:“是啊,我家就在这个巷子里。”
徐心然已经被冻僵了,因为她只穿了棉袍子,自然没有徐慧瑛的狐皮斗篷暖和,而且考虑到阿威穿得也单薄,所以同意了阿威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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