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迟暮的夕阳,再也看不见曾经的朝气。
戏班在台上卖力的表演着《仙桃献寿》,陈昂陪着林秀心坐在主位之上,笑着。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陈昂的视线之中,戏台之上,身穿青衣的男人深深地看着眼前的老人,眼中噙满了泪水,似乎有有万般语言要说出口,满腔的感情最终化为一句:
“爹!我回来了”
“哎!回来了就好。”陈昂怔了一下,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赶紧接了一声,一旁林秀心看了一眼台上的陆玄机,忽然泣不成声。
周围各个势力的人大惊失色,这才认出,这是几年前扬州城中的弄潮儿,陆玄机。
陆玄机走下戏台,一旁,是一个已经穿上汉人衣服女子,牵着一个仿佛瓷娃娃一般的小孩。
“叫爷爷。”陆玄机,将孩子推向前,对着孩子轻声说道。
“爷爷!”小孩眨巴着这乌黑的大眼睛,怯怯的喊了一声。
在陈昂耳中,却仿佛天籁,一张老脸笑成了花,可是脸上在笑着,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老泪纵横。
又十年。
陈昂七十岁了,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年轻时的暗伤发作,如今连走路都颤颤巍巍。
这十年来,他将巨鲸帮交给了陆玄机,自己就专心带着孙子,颐养天年。
“今年的雪下的可真大啊。”
他坐在湖心小亭的软椅上,身上盖着珍贵兽皮制作的毛毯,身旁,是燃烧的正旺盛的炭火,在这天寒地冻之中为年老的陈昂提供着难得的暖意。
“好多年,没有见过采薇了……”陈昂叹息一声,疲惫的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人老了,精神头也越来越不好了,如今的他一天能有精神头的也就那么几个时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听到了一声声惊慌的叫喊。
“不好啦!老妇人要去啦!快去请老爷!”
他才突然惊醒。
原来,自己的妻子,林秀心,大限已经到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真是无情啊……
陈昂感叹着,被孙子急匆匆推着来到了林秀心的床前。
“老爷,代我见见采薇,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和玄机都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我太想她了,可是我不行了,我见不到了,老爷,你一定要代我见一见她啊……”
等到陈昂到了,林秀心已经过了回光返照的那一阵,看到陈昂之时,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的沟壑打湿了枕头,最终只留下了一句话,带着丝丝不甘与落寞,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
这一刻,陈昂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感,这是模拟人生,不是游戏,是一段真正的人生,周围的人,他们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感情!
他痛哭流涕,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彻底失去了数十年的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的那个姑娘,那个夫人。
陆玄机守在床前,看着痛哭流涕的父亲,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求不得。
……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又是三年过去。
陈昂已经彻底不行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眠之中,浑浑噩噩,甚至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年岁了,几乎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这一天,他在庭院之中晒着太阳。
忽然,一个风韵迷人的妇人走了进来,站在院门口,在那里凝视着陈昂。
“你……是谁……”陈昂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他只能模糊的看到对方的身影,只感觉熟悉又陌生。
“爹!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那妇人再也无法绷住情感,止不住的泪水落下,哭的梨花带雨,跪在了陈昂的面前。
陈昂昏沉之间,想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费力的举起了枯瘦的如同骷髅一般的手掌,缓缓放在了陆采薇的头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是采薇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下一刻,仿佛憋着的一口气泄了,昏昏沉沉的意识一下子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好像听到有很多人在哭,可是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也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像是陷入了海底,彻底沉入无尽死寂的黑暗之中,没有恐惧,更没有觉得解脱,却再也没有任何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