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又被绑了回去。
“姓乔的,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你不得好死——!”
乔赫面不改色。
黑衣人重新将被他挣扎掉的注射器扎回去,老谭死死瞪着,呼吸变得粗重,整只胳膊和脖颈上青筋暴起。
黑衣人的拇指放在活塞上。
那一瞬间,老谭几乎感觉到冰凉的液体一点一点进入自己的身体,恐惧到达顶点。老婆孩子和老妈的脸在眼前一一闪过,他要是死了,这些杀千刀的要是对他们动手,谁来护着他们……
老谭用力闭上眼睛,大喝一声:“我签!我他妈签!”
乔赫抬了下手,黑衣人将注射器抽回,松开老谭的一只手臂,往他发抖的右手里塞了一支笔,拿着文笔给他签。字迹都是抖的。
签完名字,黑衣人才彻底放开老谭。他浑身发软,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了几下,猛地一个暴起,抓起桌子上的注射器掷到地上,狠狠跺了几脚,一边用力地搓自己的手臂,想将沾染的药水都挤出来一般。
他瞪着乔赫:“你他妈到底给我打的什么东西!”
乔赫接过黑衣人递来的文件,确定了签名便放下。他看了眼抓狂的老谭,冷漠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没有解释,乔赫拿上大衣,径自离去。
“生理盐水。”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看着老谭,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谭怒极,一拳砸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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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已经没什么课,司真每天都要去罗教授的实验室,跟着师姐做实验。
周五一直忙完晚上快十点,她才离开实验室。回宿舍时另外三人都不在,她把寝室打扫一遍,换了一套干净的被单床单,顺便将金筱筱挂在洗衣房的衣服收回来。
叠衣服的时候,金筱筱从图书馆回来,背着书包一脸丧气。
“救命啊!”她撩下书包,整个人往司真身上一压,“下周就考试了,我现在根本看不进去书怎么办?我有预感这次肯定要砸了。真羡慕你们这些保研的。”
“你复习得很好啊,不要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行了。”司真轻轻拍了拍她头顶。
金筱筱将信将疑,“真的吗?你是在哄我吧?”
司真反问:“我骗过你吗?”
“那学霸再给我开个光。”金筱筱把刘海往上一撩,漏出大脑门。
司真笑着放下毛衣,双手合十,有模有样地念道:“保佑金筱筱逢考必过。”然后右手掌心在金筱筱脑门上按了一下。
这是金筱筱独创的学霸式开光,她对此深信不疑,开完立刻就舒了口气,精神抖擞地拉着司真去买宿舍楼对面小商店的关东煮。
“你好几周没回家了诶,不回去看奶奶吗?”关东煮的汤很暖和,两人站在商店的铝棚版下,金筱筱啃着蟹排问。
“奶奶在我爸那儿。”司真轻声道,“老家太冷了,我爸那儿有暖气。”
金筱筱哦了一身,小心翼翼地咀嚼。
她知道司真是跟奶奶长大的,住在老家的村子,跟爸爸的关系好像不太亲近。但是不了解内情,司真不爱提这些,她们就识趣地没多问。
“那你过年回去吧?”
司真点头:“回。”
其实心里也没谱。以往她都是跟奶奶在老家过年的,三十爸爸一家会回去,待几天就走。但今年冬天她好不容易劝动奶奶去爸爸那儿住,过年还不知道怎么办。
爸爸的房子不小不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雪还在下着,金筱筱吃完,接过司真手里的纸杯一起扔掉。两人刷卡进了宿舍大楼,凌冽的冷空气被隔绝在身后。相识的同学路过,司真笑着打招呼,心思却全不在了。
要快点赚钱啊,买一套有暖气的房子,把奶奶接过来。
大概因为心有点乱,司真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瓶啤酒。
她很少喝酒,这一瓶已经是最多的一次,不至于醉,只是和另外几个女生结伴去洗手间时,有一点轻微的、飘飘然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酒精的作用,也知道这连微醺的程度够够不上,只是觉得很新奇。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
包厢里只剩下男人们,突然就开始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安静。
过了会儿,群主忽然提起个话题,问身边沉默寡言的韩嘉言:“嘉言学长,你当时放弃保研B大,现在后悔吗?”
这事已经成为药学院的一个传奇故事,每一届的学生都听过学长的传说,崇拜,好奇,为他遗憾,各种心情都有。
“没什么后悔的。”韩嘉言说,“人有很多种活法。”
一定要保研去了B大,读到硕士博士,人生才算完整吗?并不是的。分叉口的两端,是两条不一样的路径,但并不代表成功和失败两个天地。
群主叹了口气:“就是挺佩服你的。”他举起啤酒,“学长,我敬你一杯。”
回到包厢里,男人们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喝着酒聊着天。考试、毕设、工作,各有各的烦恼。
司真走神了,包厢里的说话声混杂着外面大堂的吵嚷声,很乱。
“学姐?”旁边的小学妹见她发呆,喊了她一声,“你是醉了吗?”
司真笑了笑:“没有。”
学妹又说了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应着,不知何时把手机拿了出来,握在手里。
点开,退出;点开,退出……
重复几次后,她终于把那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装潢奢华的饭店包房,乔赫与穿着中山装的乔老爷子同坐一侧,对面分别坐着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和文雅秀气的年轻女孩儿。
乔老爷子为人严厉,端着身份不常开口;乔赫更是惜字如金,低头切着牛排,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冷意。年轻女孩儿坐在她爸爸身边,偶尔偷眼看看对面眉眼冷峻的男人。饭桌上便只余王总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
说得口干,王总中场休息,停下来喝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