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都不敢出。颜月溪走回卧室,看着床头柜上纪廷跟自己的合照。照片还是几个月前她拿手机拍的,那时候纪廷还在熟睡着,她一时兴起拿起自己的化妆包给纪廷贴了一个老虎的面膜,然后自己贴了一个猫的面膜,就紧紧挨着他的头拍了这张照片。
后来纪廷却很喜欢,从她这要了去,然后洗出来装在了相框里。
颜月溪就靠在床头上睡了过去,怀里还抱着那个冷冰冰的相框,昏昏沉沉的,颜月溪不知道睡了多久。
清晨下起了雨,陆铭川看着窗外已将淹没在水汽里,雾蒙蒙的,视线都模糊了。
天色依旧阴沉沉的,雨丝不大,却密密麻麻,接连不断。
陆铭川换了衣服,搭电梯下楼,然后直接到了地下车库。
路上的车并不是很多,大约是因为清晨的缘故,还没有到上班的高峰点。陆铭川自己驾着车,穿梭在马路上,心情有些沉重。他很少自己驾车,但是他宿在了办公室里,又起了个大早,司机还没有上班。
接了个电话,是文森打来的,陆铭川戴上蓝牙耳机才按下接听:“BOSS,B国那边的机场因为天气原因已经停飞了,所以您的行程被取消了,您看……”
陆铭川没有说话,直接给挂断了。
文森没有再打来。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就停在了颜月溪的公寓楼下。陆铭川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透过蒙蒙细雨看着那个小小的窗户,乳白色的窗帘飘动着,染上了氤氲水汽。
因为下着雨,人很少,等陆铭川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颜月溪的房子已经是尘烟死起了。
陆铭川伞都没打,就冲了上去,雨丝连绵不断,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
烟味越来越重,陆铭川已经叫了物业一起去帮忙,物业在那撬锁,陆铭川心里一时着急就拼命的用脚去踹门,不知道踹了多久,门才开了。
顾不得做什么防护措施,陆铭川就冲进去了,火势是从厨房引起的,整个厨房都成了一片火海,还有空气湿润,有些抑制住了火势,不然,怕……
陆铭川不敢想更严重的后果,房间里全是烟火味和煤气味,还有似乎马上就要吞噬掉的火舌,肆无忌惮的就想着焚烧一切,陆铭川被浓烟呛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就一路摸索着去寻找,终于摸到了还在床上,已经昏睡不醒的颜月溪。
他抱起颜月溪,拿着床上的床单整个卷在了颜月溪身上,然后扯住一角去遮住她的口鼻,就往外面冲去。
门口紧连着厨房,被烧的几乎化了的壁灯直直砸了下来,陆铭川怕伤到颜月溪赶紧躲闪,但是速度还是不够快,他的后背就硬生生承受了下来,重量加上高温的灼热,让陆铭川忍不住疼痛的叫了出来。
陆铭川几乎就要晕了过去,他一边喊着颜月溪的名字,一边拖着已经受伤的后脚往前挪动,外面的物业人员看着冲进去的陆铭川只能在后面担心的大叫,却丝毫不敢动:“火势太大了,不要命了才敢冲进去。”
等到陆铭川终于看到了门口的时候,门口却瞬间被火龙吞灭了。陆铭川抱着颜月溪的身子只能另外再寻找出路,他小心的挪动着,心里也开始害怕起来“颜月溪,我们难道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吗?”
“你现在能不能醒醒,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陆铭川使劲的摇晃着颜月溪,他心底的害怕越来越强烈,他小心的伸出手去试探颜月溪的鼻息,像是有,又像是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
陆铭川心里的恐惧迅速蔓延到整个身体,身边就是火烈的温度,他的心却开始越来越冷“颜月溪,你醒醒,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心,我的错,我的后悔……”
陆铭川屏住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能保留唯一的新鲜空气,然后就朝着颜月溪,用力扒开她的嘴去给她度去。
不知道度了多少次,颜月溪都像是已经真的去了。
陆铭川突然就停了下来,看着怀里像是熟睡中的人儿,突然就不想再动弹一下了,就这样,就这样一起,好像也不错……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火警的鸣笛声,外面有人拿着喇叭开始喊起来,很快就有人从窗户那边破门而入,他们一阵走来,一阵水势就冲灭了火,大火慢慢就开始越来越小。
等消防队员找到陆铭川的时候,他依旧清醒着,眼神却空洞洞的抱着颜月溪,消防队员用力的架起他,然后想接过他怀里的颜月溪,他死死的抱住……
等文森看到陆铭川的时候,已经认不出这个浑身黑乎乎的,几乎被炙烤成碳的人会是陆铭川。
火灭了,雨却大了起来,一切都笼罩在水雾里了,外面是绿意盎然的树木,微微摇晃着叶子,努力的喝着雨水。
陆铭川站在抢救室的门外,就依靠着墙角,抽着烟。
烟还是颜月溪很久之前给他买的,买了很多箱子,因为颜月溪不喜欢他抽烟,但是偶然认识一个香烟的制造商,就专门给陆铭川订制了这种过滤嘴很长的烟。
后来,陆铭川就一直抽着这种烟,每次想起颜月溪,他都会拿出一根来。
那时候他根本没把颜月溪的话放在心上,觉得她就是絮叨就是麻烦,听听就忘了。
可是颜月溪却只是关心他,是真的在乎的人才会娶絮叨,反复强调一件事情。
不像白雨柔,她从来不会去劝他少抽烟少喝酒,她总是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主动帮他点烟。
陆铭川把烟掐灭了,继续不停的踱步。
两手空空。
不停绞搓着。
他不知道颜月溪会不会醒过来,他什么都不敢去想。
他记得颜月溪有一次生病也是这样他送她去了医院,她也是昏睡着,脸都瘦的脱了相了,却醒来瞪着一双眼睛喊着饿,那时候陆铭川就发愁的说:“颜月溪,以后谁娶你都会被你吃穷的。”
现在,她还会不会醒来喊着饿。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敢想了。
他还穿着那身已经几乎烧的衣不蔽体的衣服,右脚和后背的血水已经跟衣服融为了一体,有看不过眼的小护士想着拉他去换药却被他厉声拒绝了。
文森很小心翼翼的跟在他旁边,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