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唐果儿沉默下去,拿掉孩子或许有一线生机,但面对的是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选择留下孩子,同样也会将自己陷入险境。进退维谷,选择两难,难道注定了她只能在绝地里求取那一线的生机吗?
站在外面的慕容晟走了进来,静静望着唐果儿挣扎的神色,刚刚一人一狐的对话他听得明白。
原来唐果儿是知道自己怀孕了的,那她所做的一切是故意想除掉这个孩子了?
为了保命?还是因为恨他?
他宁愿相信前者,哪怕即使知道与后者脱不了干系!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她这么一闹,反而让大家都得知了这个孩子的重要性,她是惜命之人,断不会再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慕容晟的心便稳稳落回了远处,他缓缓走到床边,轻声道,
“果儿,如今孩子与你的性命系在一处,这战场,本王更不会让你去。你就在军中好好的养胎,舞刀弄棍,催动幻术之事都一律不许做,本王会将元勋留在你身边,好好的保护你,和看着你!”
“慕容晟,你没有监视我限制我人生自由的权利!”这个孩子不能拿掉,去不去战场,唐果儿都已经无所谓。
只是慕容晟命令的口吻让她极不舒服,她不抬上两句杠心里不爽!
“元勋只会跟着你,不会限制你自由。至于本王的命令,完完全全是为了你的命着想,果儿,你不是恨本王?你不要孩子难道不是为了报复摆脱本王?失去孩子本王固然心痛,但那只是一时,终究会被时光冲淡。你冒着赔上性命的危险,只换来本王的一时痛苦,岂不是太不合算?”
慕容晟目光灼灼,心底的伤心被掩在他平静的眼神之后,他放缓语气,徐徐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日后你或许能想出其他一千种一万种的报复方式来,让本王痛苦一生。买卖,利益都在眼前,如何权衡,在你一念之间。”
“你以为你这么激我,我就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唐果儿躺在床上扭头望向站直身子的慕容晟,顿觉自己的气势似乎矮了一截。
为了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她一下爬起来,站到榻上,斜眼睥睨他,
“孩子怀在我的肚子里,要他生要他死,都由我说了算。你除了捐了一颗精子,其他的与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若不是有所顾忌,我绝不会让这个孽种存活至今!慕容晟,战场我不去了,你要走就快点走,赶紧消失在我眼前,免得我看着你恶心得吃不下饭,影响了腹中孩子的健康,连带危急到我的命!”
“孽种?你就这么恨他?他不仅仅是本王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慕容晟顾不上追究唐果儿说话间一些奇怪的名词,震惊看着唐果儿,眼里的痛心再也掩不住了,浮在他的眼眶表层,带着一股浓涩。
唐果儿心一紧,随即却冷哼一声,讽刺道,
“如果一个你厌恶至极的女人在你身中媚药,神志不清的时候爬上你的床,怀了孕之后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你娶她,并且要永永远远守着她,你是什么样的心情?你难道不会想尽办法除掉胎儿甚至是这个女人?”
慕容晟呼吸一滞,微微抿了唇,“还没有人能对本王下手!”
“万一呢?”唐果儿脸上嘲讽之意愈浓,“将心比心,届时你只怕会做出比我更加疯狂歹毒的事情来。我们彼此彼此,你就不要再以五十步笑百步了。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唐果儿躺回床上,钻进被窝里,背过了身。身后却一直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让她极为不舒服。
她索性一把拉了被子连自己的头都一起捂住了。
见她举动,慕容晟站了片刻,苦涩地弯了弯嘴角,转身走出了帐篷。
他料想过她会恨他,只是没料到这恨竟然这么深,让她时时刻刻都对他竖起了全身的刺。
可是如果时间倒流,重新回到她身中媚毒危在旦夕的那一刻,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她的骄傲,即使明知会被她误会,他仍然会毫不犹豫地继续这么做!
慕容晟是在临近傍晚时分,带着五万兵马出发的。唐果儿裹着厚裘衣,站在帐篷门口,目送这大队兵马离去。
前方路途凶险,这一仗吉凶未卜,就算她再恨慕容晟,却也希望他不要出事。
他作为主帅,未逼退西凉大军之前,不能有半点的闪失!
整齐沉重的脚步声远离唐果儿的耳畔,前方的滚滚烟尘终于淹没了士兵们的身影,唐果儿收回担忧的目光,正要放下帘子,却无意扫到了不远处领着一队脚步轻盈士兵模样的元勋。
好个慕容晟,竟然真留下了元勋来监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