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慕容晟久久凝视了唐果儿片刻,依依不舍站起身,转身走出内室。
走过屏风,他转目看向一旁的人,
“云清,方才本王和大夫的话,想必你全部都听见了,你家主子的脾气你最清楚,她现在的身子经受得住什么经受不住什么,你也肯定明白。你是果儿的丫鬟,本王不会命令你什么,你自己思量着行事吧。本王唯一要求你的,就是照顾好她。”
说完,他往内室望去,停留了片刻,才扭头走进了夜色里。
云清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落寞背影,突然生出一股苍凉的感觉,如果小姐的思想没有这么固执,如果大皇子不是皇子,他们现在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一对,何至于走到这步田地?
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份爱恨纠缠,会归于何种结局?
云清在心底微微感慨,迈开步子走向内室,才绕过屏风,目光触及到床上的人,她就惊在了原地,
“小姐,你醒了!”
静静坐在床上的唐果儿没有答话,她的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脸上的神色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这是一个孽种!
他的存在等于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的屈辱,提醒着她与云渊之间被迫的分开!
慕容晟夺走了她的清白,还妄想瞒着她,让她生下这个不该到来的孽种?
不可能!
她不会要这个孩子!
慕容晟既然打主意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在行为举止上也会过分约束她,不会对她严加看管。
她索性就装作不知道,正好趁着头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定的情况下找机会流掉孩子。
自从唐果儿怀孕以后,慕容晟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日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细细体会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比如吩咐厨房禁止唐果儿饮食中出现寒凉的食物,命人打扫房间时让婢子找借口撤走屋中所有尖锐的物品,怕她会出现呕吐厌食的症状随时命人准备好了酸梅糕……
对于这些,唐果儿不是没有感觉,但是这样微弱的感动无法抹平她的恨意。
面对慕容晟的殷勤,唐果儿依旧保持着不冷不淡的态度。她时时刻刻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他的好,为的不是她,是她肚子里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
他的目的是想征服她,让她妥协,低头,然后永远留在他身边当他的禁脔!
唐果儿的身体情况稳定后,无双城已步入正轨,赫拉似乎想改变战术,将大部分兵力转移到肃州方向,于是东陵大军大部分依旧开始按照原来的路线,朝肃州而去。
行军四五日至肃州境内,大军在一片平原之上安营扎寨。
众人还未来得及歇一口气,慕容晟突然召集徐海将军,张行远将军,马副将等军中要领以及唐果儿前往帅帐。
西凉处于伽灵大陆的西北边上,大半土地荒凉贫瘠,再往前就是极北苦寒之地。尽管现在才入冬季,与西凉接壤的肃州,也堪比天都的隆冬。
唐果儿营帐中,云清正蹲在地上将一块与脚掌般大小的兽皮塞进一双男人的军靴中,
“小姐,如今你有了身子,万万受不得凉。”
“肃州实在冷得厉害,带的那几双冬鞋,穿上根本不顶用。这几块兽皮是奴婢从地毯边上按照你脚掌大小剪下的,垫在这靴子里,穿在脚上便不会受凉气了。”
“云清,其实我没那么娇贵。”
前世枪林弹雨,刀光剑影,火里来水里去,什么样的恶劣环境她没经历过,怎么会怕这点严寒。
“小姐不怕,可肚子里的孩子会怕啊。弄好了,你赶紧穿上试一试。”
云清捧着军靴走到床边,刚想在唐果儿面前蹲下去,为她穿上鞋子,手却被拉住了。
“放地上吧,我自己来。”唐果儿起身,替自己穿上鞋子,冻凉了的脚霎时被包裹在绒毛之中,软绵厚实,舒适温暖。
她低头看了看靴子,拉着云清一道坐到床边,
“云清,以后在我面前你不用再卑躬屈膝。在我眼里,你和月影早就不再是我的丫鬟,而是我最信任的人。如今月影已经不在了,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了。”
唐果儿眼底浮上深深的感伤,没想到她这一走,和月影竟然是生死之别!
“小姐,你现在不宜伤心,月影在泉下看见也会跟着伤心难过的。”
云清说着,自己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感染了小姐,让小姐更难过伤心了。
她站起身,强压住心头的难过,“小姐,你身上的披风有些单薄了,我去给你找一件厚的披上,帐篷外似乎起风了。”
说完她低着头大步往外走去,绕过帐篷内的黄梨木镂雕大屏风,才抬起发袖子抹去一把眼泪。
一声呜咽忍不住溢出喉咙,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朝放在一侧的物品箱子走去。